杜檀昔将将出神,过了好一会才知道嘉宁在说什么,不待她问,嘉宁已经站了起来,拍手道:“我有本古书,是师父传给我的,上面一定有什么线索。”
她开门跑出去,听屋顶传来几声猫叫,又想起在鬼市中所见的东西,背后刹那间生了寒意,忙折身跑回房中,按着发慌的心口道:“还是明天吧,太晚了。”
时辰不早,吴少卿命人收拾出两间客房,几人简单梳洗后歇下了。第二日天刚亮,嘉宁回府去了,杜檀昔想事情想到半夜才睡,今日略起晚了些,开门见了吴少卿,吴少卿笑道:“睡得可好?”
“挺好的,少卿是要去大理寺?”
“对,”他道:“那你多休息,昨日辛苦了。”
杜檀昔摇头,偏头理了理臂弯的披帛,“上次去鬼市闹了不愉快,十三娘必定会对我们有所防范,近几日不能去鬼市了,所以我想着,大理寺应该有很多与十三娘有关的卷宗,我想看看能不能从那里面寻到什么线索。”
“好,一起走吧。”
俩人在街上买了饼子和豆花,吃完往大理寺去,吴少卿掏出钥匙打开放置陈年卷宗的屋子,寻了半天拿出几本落灰的卷宗,“就这些,你慢慢看,我要处理事情。”
目送他出去后,杜檀昔翻开卷宗里最新的一本,除了波斯公主,十三娘最后一次作案是在五年前,死的是浙东一代的官员。继续翻,翻完整本,她大致得出结论:十三娘以杀官员居多,且没有规律,死者皆为男性。这不得不让她把十三娘和京城三起案子联系起来,但杀人总要有杀人的动机和缘由。
五年前她才十五岁,卷宗上所遇害官员除了一两个听过名字的,其余全耳生。她挑了几个名字记录纸上,写下遇害事件地点,拿镇尺压住放置一旁,开始翻看下一本。
再抬头已是中午,后厨的厨娘喊开饭,大理寺大大小小的官员放下手中活计,结伴闲谈前往饭厅,吴少卿在外等她,见她出来了,笑问道:“可查到什么线索?”
她摇头而笑,“没有,也是吃了年纪的亏,这些遇害官员我竟都没听过。”
自唐太宗李世民以来,有时候朝廷议事到中午才结束,为保证议事正常运行,太宗体恤,开辟了堂食制度,中午可在专门的堂食地点用餐,其他地方机构纷纷效仿,若有官员值夜,则还要保证晚餐和宵夜。
每每到了这个时候,官员们紧绷的神经就落了下来,三三两两坐一起低声闲谈,时不时有笑声传过。杜檀昔端了饭菜和吴少卿相对而坐,边吃边问,“少卿,你可知道朝中有谁人脉广,认识五六年前浙东江西一带官员?”
“我想想……,还真有。太原府少尹陈事州。”
按照吴少卿所给地址,她在府邸门口蹲守了两日,次次都恰好和陈事州错过,管家怕她回去和天后告状,给指了条明路——京城各大玉器铺子和拍卖楼。
陈事州有个爱好,就是喜欢收集各种玉,有时候俸禄刚拿到,没两天就为了买玉花个精光,不知道被夫人骂了多少次才收敛点,幸而家里有几个铺子和良田,不然早晚要喝西北风。
她先去了一家古董店,闲聊后得知东市望月楼今日有好玉拍卖,推断出陈事州定在此地,从东市到西市有段距离,她看见前面有个茶摊,买了碗凉茶坐着歇息。喝完茶准备走,瞧见永乐侯府的小厮从对面的酒楼出来,掌柜亲自相送,“知道了,又是那老几样,我都送了十几次了,侯夫人爱吃什么还不知道,放心吧,晚些就送去。”
“老板,茶钱。”她放了一文钱在桌上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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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月楼。
一楼是吃饭地,二楼是拍卖点,她跟随客人上了二楼,拍卖会还没开始,里面已经坐了不少人。杜檀昔在人群中穿梭,终于看到了嗑瓜子的陈事州,在旁边的椅子坐下,“陈府尹。”
听有人喊他,陈事州目光从台上收了回来,“你是……哦,杜女官。”
他慌慌张张要起身行礼被杜檀昔按下,笑道:“你我今日并非在朝堂,不必拘泥于这些礼节,府尹年长我许多,我还要叫声陈伯伯才是。”
越客气越没好事。都是在朝廷混的,陈事州哪不懂这些道理,诚惶诚恐道:“杜女官客气了,有什么事您尽管说,能帮到的我一定帮。”
杜檀昔也不绕弯子,从袖中掏出信纸,“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想问问,您是否认识这些人?”
陈事州接过信纸展开,看完后抬眼打量她的神色,不知她是何意,杜檀昔笑道:“勿紧张,只是奉天后命令查案,所以多方打听消息,您要是有什么知道的可一定要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否则这案子破不了,我要被天后责罚的。”
听如此说,他放下心来,点头道:“有几个认识,他们有些和我是同窗……”锣鼓声响,异域商人登台掀开桌上黑布,一块质地温润图案繁复的玉出现在眼前,引起一阵骚动。
“杜女官等等,等拍卖结束我们再聊。”他的眼睛已经离不开玉,神色紧张。
杜檀昔什么好东西没见过,那台上的玉一看便知不凡,尤其是图案纹路,雕刻得极为细致,足见刻玉的匠人本领。
商人在台上简短介绍了这块玉的来历,重点强调多么珍贵,说完摆出底价,开始竞拍。
“六贯钱。”陈事州率先喊道。
“七贯。”很快有人追加。
到了十一贯钱,都不再喊了,陈事州喊道:“十二贯。”
杜檀昔拉住他,“十二贯可是二两黄金了,你要想清楚。”
“才十二贯,要是拿不下,我日夜都要惦记。”
随着加价,已经喊到了十八贯钱,那可是三两黄金,杜檀昔想起自己辛辛苦苦攒的钱本想打成金铤存起来,结果都落入十三娘手中,现在听到他们喊价就头疼。陈事州捶胸顿足,怕被人买走,直接喊出四两黄金。
商人道:“还有没有喊价的,四两黄金第一次,四两黄金第二次……”
陈事州喊得心都在滴血,但一想到那块玉将被自己收入囊中,顿时觉得浑身舒畅,等着商人落锤。
“五两黄金。”
偏远的角落传来喊声,陈事州上扬的嘴角垮了,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