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女扶起她，杜檀昔不动，“那他们呢？”
十三娘轻笑，“这还要问，当然是杀了，怎么，你要看？”
“为什么单单放了我？”
“你话太多，”十三娘看向她，除了浑身淌水，略显狼狈，面上竟无一丝惧色，倒是好胆量，“要不我们玩个游戏，由你来决定这两位朋友的生死。”
十三娘拍手，两个畸形人搬来一个巨大的转盘，上面写的割鼻、吞碳、烹煮等各种令人望之胆寒的酷刑，每个酷刑在盘上所占比例不一，而放生二字挤在极小的夹缝中。
“三次机会，只要有一次转到放生二字，我立刻放了他们，否则你转到什么他们就要受到什么样的惩罚，怎么样，够给面子了吧。”
吴少卿兀自挣扎半天也没能把身上的绳子弄断，听到还要被像畜生一样对待，气得破口大骂，“妖女，你会遭报应的！”
一阵疾风袭来，吴少卿被踹到在地，畸形人要割掉他的舌头，十三娘却笑了，“都是将死之人了，就让他骂，骂得越狠，待会才越痛。”
嘉宁小脸惨白，那放生两个字都能小到忽略不计了，这不是耍人吗，早知道就不逞强跟过来了，她瞪着十三娘，横竖都要一死，索性破罐子破摔道：“你知道我是谁吗，我可是清河崔氏，我爹是吏部侍郎，我还是天后亲封的郡主，我要是死了，天后和我爹肯定要把你们这荡平！”
她的话引起十三娘的注意，看着是小少年原来是女娇娥，还是个郡主，这小郡主倒是天真得很，既然她不知道什么叫做规矩，那就教教她好了。
“好啊，那我就把你剥皮煮熟，再把你煲成汤送给你爹，也不知道你爹喝汤的时候能不能猜出是你。”
嘉宁面色一僵，喉咙涌起强烈的异物感，弯腰呕吐不止。
杜檀昔一直没说话，闭眼凝神探听楼上的动静，周围的水流声太大扰乱听觉，根本听不出什么东西。现在只有李言没被抓，如果他能活下来，两人或许还有一线生机，得想办法拖延住十三娘。
“怎么样，想好没？”十三娘道。
杜檀昔睁眼，看向金色的托盘，上面的字是用朱砂写成，倒是应景，她看向二人，二人也看着她，是生是死全系在她一人身上。
“十三娘想必早就知道我们要来，所以故意设此陷阱，引我们上钩吧。”
十三娘冷哼，“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你不会是想拖时间吧，没用的，上面的人绝对活不了。”
杜檀昔笑道：“十三娘多虑了，我知道，今天他们肯定都活不了了，但也总要死个明明白白。所以我猜是因为有人告密，而这个人你我都认识。”
十三娘终于肯正眼看她，“你还猜出什么。”
“我还猜出，这人曾被十三娘所救，是十三娘在鬼市外面的眼线。”
杜檀昔面色淡然，嘴角微微勾起，似胸有成竹，十三娘摆弄指甲缓缓回到位上，“不错。”
吴少卿和嘉宁忘了害怕，满脸疑惑，到底是谁出卖他们？他们都等着杜檀昔接下来的话，杜檀昔却不慌不忙，掩唇咳嗽两声，“能不能讨杯水喝？”
十三娘挥手，侍女端来茶，她借喝茶的当口想了一圈，也只能想到抱琴，便大着胆子胡诌，“是抱琴。”
十三娘愣了愣，随即抿唇笑了起来，风情十足，“我还以为多聪明，原来也就这点本事，抱琴都被你们抓了，怎么传消息？”
若十三娘不说这番话或许她还不能肯定，现在她确信是抱琴无疑，“此次抓捕抱琴是秘密行动，没有和外人透露，平康坊那边我们也有人监视，就连天后也还没正式下诏披露具体情况，十三娘又如何得知抱琴被抓？”
十三娘没怎么把杜檀昔放眼里，没想到被她摆了一道，面上不由多了些恼怒，“就算你说的都对又怎么样，你转不转，不转我帮你转。”
“等等，”她挡在十三娘面前，“反正他们也逃不了，让他们多活一会又如何，难道十三娘不想知道我是如何怀疑到抱琴身上吗？”
十三娘挑眉，又坐了回去，懒懒道：“怎么知道的？”
“其实我起先也不知道，但现在突然知道了，在要来鬼市前我们曾传讯过她，有些话虽说得隐晦但她应该猜到我们要去鬼市，所以提出要上坟，买了香烛水果等物，当时我们念她思母之情也没有怀疑为什么非要这个时候去，我想答案就在这些香烛水果上。或许你们有一套沟通密语，比如水果的摆放，比如香的长短等，而正是这些不同的摆放或者长短释放了信息，联络人得到讯息后返回鬼市，这才有了我们今天的遭遇。”
“不错，却是如你所想的这样，”十三娘露出些欣赏的意思，微抬下巴，“不过知道得太晚了，转转盘去吧。”
“等等。”
十三娘不耐烦了，“又怎么了？”
杜檀昔手心起了冷汗，面上故作淡然，“抱琴告诉我，说十三娘菩萨心肠收养了很多孩子，令我费解，一边是你残忍杀害众多人士，一边又是救助孤童，是为了什么？”
十三娘目光一凝，眨眼间又恢复常态，缓缓走下台阶，“我杀人救人全凭喜好，小孩子多可爱，纯洁善良，那些抛弃孩子甚至想溺死孩子的父亲是有多恶毒丑陋，那些欺骗女人感情强迫女人的臭男人更是该死，我杀他们有什么错？尤其是你们这些当官的，一个个为虎作伥，营私勾结，我做事都明着来，有仇报仇有怨报怨，要论阴狠、玩手段，还是比不过你们这些当官的，一个个有八百个心眼子。”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杀的人都并非无辜之人？”
十三娘嘁了一声，“杀太多记不清了，你的问题问完了，现在该转转盘了。”
“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波斯公主是你杀的还是有人雇你杀的。”
“你说她啊，要不猜猜看？把人带上来。”
左侧传来动静，石门打开，侍女架着一个黑袍女子过来，挣扎间露出面容，果真是波斯公主。
十三娘神色恹恹，从果盘中拿起葡萄把玩，显然不想再多说一句，“要么你转要么我帮你转，自己选吧。”
杜檀昔藏在衣袖下的手心攥出了血，依旧故作轻松笑了笑，“十三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