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
“我还记得那天我换了身新衣裳,因为那天我过生辰,我想去镇上卖了竹篮换点吃的,谁知道一出门就被围住了。”
“死,我是不怕的,可我不能这么不明不白的死,我说我没有错,是那些男人欺侮我,但没有人在意,然后我被架在了火堆上。”
“老人说的不错,出去过的人都是见过世面的,像我,架在火堆上的时候也不怕,本来也没什么好怕的。”
钱苓做了个抽烟点火的姿势,吐了一口气。
“可我就是不能认,我住的地方离村子有二里地远,如果非要说离哪个村子近,那我快住到隔壁村里了。”她可能是在冷笑,也可能是在嘲讽,“村子里的人商量了很久,最终把我关了起来,没有死成,我还觉得侥幸,谁知道……”
城里沦陷后兰郊根本不可能独存,没多久一支外国兵就进了村,他们生吃家禽,烧杀抢掠,做尽了恶心事,当然少不了女人。
村里人专门给钱苓盖了间房子,就在村口,钱苓被打扮的漂漂亮亮的送进去,做了心女。
“何为,心女?”
钱苓:“军营里的,比勾栏瓦舍还不足。”
温凉了然,却隐隐心痛。
“我这辈子见过最多的就是男人,可城里的男人和外国来的男人又不一样,我啊听不懂他们说什么,半年,我愣是学会了他们的话,这种事情我做了二十多年,早就已经游刃有余了,可偏偏就是这点游刃有余招了恨,那些兵一走我就又被架上了火堆,罪名是通敌叛国……”
“1939年夏,这个村子老少共有三百四十五口,一人一刀。”
洛清淮不知道从哪掏出一根棒棒糖塞进嘴里,他觉得他再不做点什么就要疯了。
“你……不恨吗?”
“恨?不恨,我信命,你是神,我和你说这个有些扯淡,但我真信,刚到城里的时候我闹过,没用,后来我就看淡了,我觉得我生来就是干这个的,我从不觉得我为贞洁二字活着。”
“那时候城里有很多大学生,我听他们说话那叫一个好听,有时候我还觉得我也能做学生,但看到女学生又觉得我不配,还是适合下九流的活着。”
“村里那些人我早就不看在眼里了,恨不恨的都没有投胎转世重要,在城里的时候有个算命的告诉我,下一辈子一定比这辈子要好,我可向往的很呢。”
“我一直都是想活的,不是嘛?”
“可是你终究还是没能转世。”
“你去过地府吗?”
温凉点点头。
“地府有个地方能锁魂,你知道吗?”
温凉摇摇头:“锁魂?”
“我刚到地府那会儿判官说我生前太冤,他下不了笔,我得先净净魂,我就去了鬼王大殿见鬼王,鬼王叽里咕噜说了半天,结果发现我根本不在意那些冤屈,他问我想不想留在地府,我说不想,他就送我去了净魂池,我就是在那被掳走的。”
“我被锁了有百年了吧,没有也差不多,前不久被放出来,又困在了这个地方,一个一身黑的人说我只要替他做事就能投胎转世,他让我吃下一种虫子,我是魂,没办法吃东西。他就把那虫子和我的魂合二为一,可我停留的时间太久了,已经不可控,来来回回几次之后他没耐心,就走了。”
“你放我走吧。”
温凉:“……”
这怎么跟想的不一样呢?
温凉打量着钱苓:“那你知道这个村子的人是怎么死的吗?”
钱苓摇摇头:“不知道,我只能在这个地方来回动……嗯,前段时间有个小孩儿过来偷贡品,说什么他家地里有个宝贝,他的父母说那宝贝能种出来钱,他去刨了,结果发现就是块石头,他的父母嫌他刨出来,打他,他才躲到这儿来了。”
温凉:“现在这小孩儿都来这个地方说秘密啊。”
钱苓:“额……没有别的地方去吧。”
“是嘛,是条线索,这样吧,我带上你一块儿,等事了之后送你走。”
“我……”
“不差这几天。”温凉微笑,大事不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