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疆古殿,传说中那是邪神栖身的地方。
于是凡走火入魔不为正道所容者皆向往之。
此地有火寒两处。
一曰火处,山火喷涌;一曰寒处,冰川料峭。
有古典一座,立于之间,殿古而荒。
此处的时间与人间、生灵间都不相同。
隔绝外物。
*
和风擦耳过,轰轰作响,麻酥酥的像极了有谁在耳边低语,温柔地拥着,唤她姓名,让她记得回家,莫哭莫怕。
于是她不怕了也不哭了。
醒来。
四下通黑,伸手不见五指。空气微微润湿,耳畔是水滴滴落声。
“嗒……嗒……嗒”
口干舌燥,嗓眼刺痛如尖刺穿拉。
运遍全身,使不出半分神力。
坠尘?这是坠尘吗?
她踉跄起身,忽而四壁灯火亮起,火光袭来,她下意识用手遮眼,却又在指缝间瞥见那一抹鸦黑色。
“谁?”
“温姑娘,幸会。”
温凉后撤半步才堪堪站稳,便打量眼前来者。
“你是……”
“正是,在下阿骨图,我们见过,格林大街。”
温凉抬手运气,半分不足,即便心绪稳定,只因身体无法支撑,有些狼狈。
“我怎会在此处?”
阿骨图摊摊手,广大的鸦羽袖抖动一二,漫不经心地:“自然是被我抢来的,不过你放心,你身边那一个两个好得很,无非是温姑娘傲然,不抢不来。”
温凉低声唤“谈谈”,白绸不在。
叫“珈珈”,长鞭不在。
一时孤立无援。
却见有一碗水落在身前,思量一番后端起来喝下去,嗓眼瞬间舒坦不少。
“你找我做什么?”
阿骨图双手抱肘,以舒服的姿态站着,魅声魅色:“我啊,我想让你杀了我,最好是不痛苦那种。”
温凉头回听说这样的要求,不由得皱了皱眉:“让我杀了你?”
“是,你没听错。”阿骨图说的坦荡。
温凉笑了,讽刺之意毫不掩饰:“让我杀你,本有那么多次机会我能杀你,你躲来躲去,这会子伤我身体,封我神息,禁我神器,却要我杀你?可笑。”
“不不不。”阿骨图忙摆摆手,辩解道,“你中毒与我无关,我是万万没有机会提前下毒的。你神息被封更和我没关系,你的神息如果不是你自己谁能封?至于神器,你的神器我自然禁不得,东疆一处初时叛天道而居,即便现在归顺,神来总要有所压制不是。”
强词夺理。
温凉不欲理会。
阿骨图又说:“我们不急在这一时半刻,此处是寒洞,引寒泉,寒泉能养伤,你不妨多住些日子,等身体恢复能使神器了再来杀我。”
温凉随着他的话环顾四周,是石洞不假,四壁之上尽是剑锋刀锋留下的痕迹,若静心感受,倒真有一股凉意流过全身,舒服不少。
可她并不想答应这荒唐的要求。
她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
的确,那半封神息是她自己封的,可另一半呢?
阿骨图明明受伤,怎么会在阿初和阿弑眼皮下将她弄来,他们是神物,这很难。
还有云霜和归月……等等,归月。
她记得她在和归月喝酒,青梅酒,有唇齿间的余味可知确实是青梅酒。
归月呢?他到底是谁?
*
阿骨图再来寒洞是三天后,这三天日日有饭菜凭空出现在离她不远的一方石桌上,没饿过。
阿骨图换了身藏青色衣裳,说鸦羽色过于黯淡,怕温凉看久了生出抑郁,这样不好杀他。
温凉觉得他病入膏肓,这样下去根本不用杀也活不了多久。
他分明一副楚楚可怜样,一点不像黑黢黢的那个,也不像所谓的吃人不吐骨头的邪神,这张脸应该是雾化过,总觉得看不太分明,最明显的应该是那双眼睛。
温凉见过最魅惑的眼睛,也见过最纯情的眼睛,它们出自同一张脸,眼前这一双带了些含情的味道,却终究不足。
阿骨图探她脉搏,她没有反抗。
“恢复得不错。”阿骨图很满意,“看来你态度摆得很正。”
温凉冷笑:“你一个黑不溜秋脸都不敢露的外邦邪神和我说态度正,可笑。”
“可笑吗?”
“不可笑吗?”
温凉身上穿的是阿骨图给她准备的衣裳,样式和之前不同,依着洛格拉来的,薄纱长裙,淡紫色。
温凉用衣袖盖住阿骨图把过脉的地方,嫌弃之意浮于言表。
“你放心,不用日日让你的手下来看着我,我跑不出去,这东疆我来都没来过,眼下既没有神力坐骑神术,也没有神器仪仗,跑不出几步就能被你拍死,得不偿失。”
“我为什么要拍死你?”
“不知道,不瞒你说,我从前待过比你这腌臜多了的牢狱,你这处几乎算得上是天堂了,加上这寒泉养身,不知道以为你对我多好呢,我实在不想在这个模样下离开。”
“这就知足了?”
“知足,知足常乐。”
温凉起身舒展筋骨,这有两间客厅大小的洞她转了少说百遍,可就是不想和阿骨图站在一处,能离多远离多远。
“我又不会吃了你。”
“我怕,传说中的阿骨图食人肉不吐人骨,生灵大战搅得天翻地覆,比那人间发动战争的禽兽有过之而无不及,您这样,我可不敢掉以轻心。”
阿骨图好像对温凉的表现很满意,只是嘴上不饶:“温姑娘,这话就不好听了呢,我虽是邪神,非是正道,可我却也不是外邦来的,洛格拉之下的神域,有哪个外邦的能进来。”
“那你为什么挑起生灵大战?”
“不不不,这话更没道理了。”阿骨图辩解道,“哪一个挑起的生灵大战我不清楚,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