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对我说实话了吧?不然……”
她将脸紧紧一绷,“从此到哪儿我都躲着你走。让你今日不和我说实话!”
孙吉听她语气十分强势,像是有了倚仗狐假虎威的女恶霸,逼得他气势弱了三分,弱弱道:“我不是不给你说,只是这里面曲折复杂,一时半会却难讲清楚……”
他抬头,试图说服她,可见到她那张因威胁而越显瑰姿靓丽的脸,在这短暂一刻,猛然察觉了自己不可为外人道的私心。
这事,其实哪里曲折复杂,不过是因他与那孙三之间有着名义上的叔侄名分,若说穿了,他怕眼前这人将他一下子打入阿鼻地狱,转头便厌起他,再不理他。
梁羡玉不明其中缘由,以为这是松口前兆,微扬了扬下巴,“曲折复杂,虞侯就慢慢说,反正离马行街还有一段路,我有的是时间和耐心!”
孙吉却被她随着马车行进微微点顿的下颏招惹了目光,只觉得怎么连胁迫人也能这般可爱,好生告诫了自己暂还不能屈服于她的淫威之下几回,不动声色地挪开了视线,咳嗽清了清声,“还望梁娘子不要为难于我。”
梁羡玉侧头,认真打量了他几眼。
孙吉背部坐得端直,耳根子红得更加厉害,好像有个女郎正拿小团扇在那儿扫着。
梁羡玉忽然唇角一翘,“好,你不说!”
孙吉还没松口气,她紧接着扬起黛眉,挑衅道:“那我们打个赌,若有关孙三,虞侯便答应我替我做一件事。虞侯若肯,真相浮出水面之前,我再不追问此事。”
他不是喜欢做好事不留名,正好,家里那畦地又该翻土了,她舍不得阿娘干娘劳累,就让这个好心虞侯去翻!
出乎意料地,孙吉对她的挑衅熟视无睹,很爽快地“嗯”了声,还悄悄看她一下,“梁娘子要说到做到。”
还以为他会反击、然后露出点马脚的梁羡玉瞪他一眼,“我当然会说到做到,倒是虞侯,届时也要说到做到才是!”
被瞪了,孙吉反倒笑了笑,“我会的,请梁娘子放心。”
要她放心,又不把事说给她听,她放的哪门子心?这个傻子!
梁羡玉又瞟了他一眼。
这边杨彪回去复命,雍王殿下正在须弥堂内的佛室打坐念经,只见他坐于石塑佛像之下,双眼紧闭,口中默念经文,风华出尘。
杨彪不敢打扰,叹了声,站在佛室外等候,对自己方才把殿下与那梁娘子往一处想的念头十分惭愧起来。
殿下不沾荤腥、不近女色,克礼禁欲的作风,没谁比他更清楚,梁娘子又自有相好的,方才那个念头念,生出来都是罪过。
好不容易等到殿下出来,杨彪前去相迎,兼说了句:“禀殿下,臣将梁娘子送走了,原来她与殿前司的孙虞侯倒是旧识。”
赵释道:“知道了。”
等他回到书室坐下,偶然瞥到那本合上的账册,想起方才那女先生是如何旁征博引,绘声绘色地把无趣数算讲得妙趣横生的。
她将这些说出时,熟练自然,想来也曾说与旁人过吧?
赵释不知不觉失了会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