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的第一件事却是打发了鸿雁,那个叽叽喳喳叫了半年要给她做陪嫁的小丫头。
没有给她任何耍赖的机会,装点的马车很快就打点好了。整整三辆,堆满了给她的嫁妆。
管家领着小厮在云裳院中忙着进进出出的搬东西,隔着门窗就能听见了书房里的哭声。
“小姐为什么要赶奴婢走,您攀了高枝,有了新的婢女所以就不要我了是不是!”
鸿雁委屈巴巴的站在角落,抱着屏风早就哭声了泪人。
什么狠话都说了,那个人还是要赶她走。
“是啊,大小姐我要做王妃了,有了使得更顺手的丫头,所以就不要你了。”
陆晚瓶边说边笑,从柜子里翻出那压在箱底的嫁衣交给一旁的婢女。
早在张家退婚前就绣好了,两个人花了整整两年的时间。鸿雁以为是帮陆晚瓶出嫁做的,却不知是陆晚瓶给她准备的。
无论是嫁张家,还是裴少景都怎么会少得了嫁衣穿,只独有她的小丫头从小孤苦伶仃的没有人疼。
鸿雁看见那衣服立刻就冲上前拦住了去,“小姐要做什么,这是您的嫁衣!”
“傻瓜,是给你准备的。回到了淮州,以后若是遇到了心仪的男子,就穿着嫁人。可还是记得我说过的话,你要好好幸福的活着,快乐的活着。不仅仅是为你一个人,也是为我,记住了?”
陆晚瓶伸手擦了擦小丫头的脸上的泪花,眼尾也不住的红了,可是她又弯起嘴角来,笑得很开心。
“早前我就托明德在那边给你置办了宅子和田地,想要收租子还是做点小买卖都可以。以后就不用低声下气的给别人做奴做婢吃苦受罪了。”
她最后将桌上的锦盒打开来,里面除了房契地契和一些银票就是一张卖身契。
“小姐,你真的不要奴婢了!“
鸿雁不愿意伸手接,转头就看见了已经到了门外的捕快张明德。他是陆晚瓶的好友,受托来接她走。正巧他也即将调任去淮州,以后不大不小也算一个靠山,能够给小丫头撑撑腰。
“好了,还哭。放你自由了还不要,命就那么贱,非要给人当丫头使吗?自己出去了自由自在的,有什么不好!“
陆晚瓶秀眉一蹙,说话又是难听又扎心。
鸿雁愣愣的抱着怀里的匣子,抽噎的止住了哭。她一直都知道自己的大小姐向来这样刀子嘴豆腐心,骂她也对她最好。
什么后路都给自己准备好了,马车上的东西,匣子里的房契银票足够自己什么都不做,躺着做一辈子的小富婆了。
可是,她走了,她的大小姐怎么办?
陆晚瓶也没想过自己怎么办,对于裴少景她寄与了最美好的期望,也做了最坏的打算,左右也不过像她娘一样的下场而已。
不过她不怕,若真是那样,她就拉着这些人一起死。
可也许并不会,裴少景也许会是最好的郎君,与她相爱携手一生。
“明德,你来了。“
她拉着鸿雁将人交到张明德面前,八尺的大高个壮汉,站在屋檐下还拘谨的弯了些腰。
“鸿雁我交给你了,以后就要麻烦你替我照顾她了。“
“放心吧,常写信来,让我们知道你一切都好。”张明德爽朗一笑,领着鸿雁就出了院子。
“嗯,去吧。“
陆晚瓶挥挥手,连屋子的脚步也不曾踏出去,就转身不敢去看他们的身影。
只听得鸿雁哭着大喊道:“小姐,您也一样要好好的,奴婢会来看您的!“
说完她就跪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殷切的看着珠帘后绝情的背影,她的小姐真就不曾再回过头来看她了。
随后院子外便安静了,空荡荡的只剩风声。陆晚瓶掩声啜泣,哭得脑子嗡嗡的响。
良久后才动了动僵硬的身子,然而一双长臂先一步圈住了她的腰身。
低哑的声音响在她的耳边,“那么舍不得那丫头,为何要打发她走?“
陆晚瓶一愣,搪塞道:“小丫头长大了,终归要打发出去的,以后也许还会有更好的。“
“是吗?“裴少景眸间含着笑,知道她嘴硬不舍,”想去送她吧,走我带你去。“
“我不去!“
陆晚瓶嘴硬道,她只怕自己去了会更舍不得了。
可是裴少景并不给她机会,拽着人奔出去,一头撞上门外那人。
“啊呀!”
陆晚瓶捂着光洁的额头,错愕地看着空荡荡花廊,脑子却如撞在了墙上一般阴阴的疼。
可眼前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她疑惑的伸手去摸,似乎的确摸到了,收手一抓又抓了空。
“怎么了?”裴少景殷切问道。
“没……没什么。”晚瓶摆摆手。
“都疼红眼了,怎么会没事?”裴少景不信,抬手小心翼翼给她揉。小小的人就藏在长袖之后,隐身在花廊下的烛渊惊恐地后退,看见两人的模样又自嘲地笑开。
那个没了娘,爹也不爱的人,如今有人疼了。
他也说不清楚自己怎么了,转身离去。
弱水连忙跟上,不解道:“殿下怎么了?”
烛渊忍不住又回头看了一眼,陆晚瓶和裴少景,“没事,为她高兴而已。弱水,我想成亲了,想要有一个可以肆无忌惮对她好的女子。不用担心改变她的命格,酿成不幸的女子。”
“殿下您……”
弱水听着话,心下毛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