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自己说：“嗯。这儿都挺好的。”
母亲搓搓手，尽力用漫不经心的口吻说：“听说，你跟医院里女大夫的儿子处对象呢。是不是？”
薛知笑：“真没有，妈不让我谈对象，我记在心上呢。”
母亲将她脸上神色反复揣摩。
隔得时间太远了，即使母女之间，也有种隔膜，母亲不确定地说：“那就好。”
明显还是不相信她。
薛知不懂怎么说服母亲：“妈，真没有的。你跟我说过。毕业就回去。我记得呢。”
母亲笑了，“我还能不放心你吗？你从小懂事，”这当然是父母以退为进的话术，“当初让你在南方读大学，就是为了回去。‘外来的和尚好念经’。就是千万别谈对象，我怕断的时候你伤心。”
母亲还笑着，笑容中却变了味道，带点讨好的意思，整个人看起来都矮了点，“再说就是呢，南方人精，他妈又是医院大夫，能结婚吗？”
薛知一错眼，看到玻璃窗上映出的自己的脸，是一张悚笑的脸。
薛知以为，宋成没意思，只勉强可以用作抵挡陆吾的工具。
根本没想过嫁给他，就像永不考虑去厕所吃饭。
薛知过了一会才笑出来，努力装作这是母亲的一句笑话：“妈——你真是的！想太多。你呀，就是太操心我。”
母亲说：“我不操心你，我还操心谁呢？他们都说我这辈子只一个女儿，老来无靠，结果怎么样？你是最争气的！倒是你奶奶的亲孙子，哼···又被退学了。”
薛知敷衍地问：“怎么回事呀？”
母亲幽幽笑了，“还能怎么回事呀，他妈看你在南方读书，上了这么好的大学，闹着把你弟也送过来，结果上周退学了，听说是钻女厕所！”
薛知嗤的笑出来。
倒也不惊讶。
西北农村思想保守，女孩子吃了亏也不敢声张。
民不究官不举，总是不了了之。
堂弟被养肥了胆子，还以为南方女孩子一样好欺负。
薛知给母亲塞了张卡，母女俩说了些体己话。
薛知看到转角闪出个女孩子，正是昨晚在面店见过的。
女孩子还穿着她的外套，见她也很高兴，冲她摇，“小妹妹，小妹妹！”
女孩子应该刚洗完脸，鹅蛋脸还往下滴水，柳眉细眼，很是端正。
薛知也很高兴，三两步跑过去，“你男朋友也被转过来了？”
等薛知走进，女孩子表情又有点窘迫，先说：“嗯，妇科空房多，”咬着嘴唇笑了一会，细声道，“我里面没换的衣服，怕被他看到生气，你的外套，能不能···？”
薛知一摆手，“没事没事，今天又不冷。”
女孩子挠挠头，伸长脖子看薛知母亲，“一看你就是学生。你爸妈住院吗？你放心上学吧，白天我帮你爸妈打水！”
薛知赶紧说：“别别，我奶奶住院，轻伤，也快出院了。”
女孩子受到薛知母亲敌意的目光，面色黯然，以为薛知嫌她，再三道谢后走了。
薛知回转身子，果然母亲连她也挑剔起来了，“你怎么认识这样不三不四的女孩子？”
薛知唯一不能反抗的人，就是母亲，她默了默，低头搓着衣角线头，“妈，我先回学校了。”
母亲一皱鼻子，“我说话你又不爱听了是吗？你怎么不看她那裙子，还没指头长呢！”
薛知撒谎：“南方就流行这个。”
母亲说：“流行什么我管不着，反正我女儿不许穿！也不许和穿这个的姑娘来往！”
薛知没吭声，扯着书包带子闷头走了。可能是她近日太累了，没有应付的力气。
全世界都是要她花力气赔笑脸的人，没有一个她可以依靠的人。
薛知拖脚走进宿舍，扑到床上，哪怕姜南桑媛告诉她奥特曼来了，她也得先补个觉。
天不遂人愿，桑媛一脸惊恐地摇醒她，“薛知，有人在表白墙上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