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之后看着自己,伸出只手,搓了搓嘴角,搓出个笑来,朝主驾驶抬抬下巴:我能不能进去?
薛知愣了一会,垂下眼皮,一点头。
陆吾走过去,拉开车门坐进去。
陆吾正视前方,淡淡说:“薛知,我这么喜欢你。这么听你的话。你却这么吓我。你真他妈有点不是个东西啊。薛知。”
薛知皱眉看他,看不出什么,就转头去看窗外。
“你喜欢我?”
“嗯。”
“那你可能有病。”
“哦。”
“回去看看医生。该吃药吃药。”
“行。”
薛知没话说了。
过了好久,薛知轻轻说,“陆吾。”
太低了,陆吾以为是自己心里的声音。就没吭声,恍然回声,后知后觉地“嗯”来了一声,转过脸,“怎么了?”
薛知说:“你是真的吗?”
陆吾说:“我是···什么?”
薛知望着窗外发呆,“是不是我自己有病,人格分裂之类的,把你幻想出来了。你其实根本不存在。根本没有你。”
车外传来泝泝人声,水一样渗进来,陆吾一阵恍惚。时间和空间都模糊了。
他那边的车门原本开着,为了散烟味,一只手随意搭在门把上,忽然用力一收,只听“咣”一声,车门合上了。
薛知前心一紧,什么都反应不过来,人已经被陆吾扯到怀里。
颈边热烘烘的,是陆吾的鼻息,陆吾越喘越急,“薛知。薛知。”
他只是喊她,喊到后来,喉咙带着哽咽,脖子旁边湿漉漉的,头发一缕缕贴在他脸上。
陆吾抓起她的手,拇指反复搓她虎口,搓得那块有点疼。
他搓了一会,扣住她的手,用手背擦自己的眼泪。
陆吾脸上没多少肉,皮贴骨,摸着硬邦邦的。
薛知腾出另一只手,抵住他后脑勺,轻轻摩挲着,“···你哭什么?”
陆吾哑声说,“我难受。”
薛知低头看他,随手在他脑袋上拍了拍,“你难受什么?”
陆吾说:“摊上你,能不难受吗?我操···刚给我榨完芒果汁,我才高兴几小时啊。你他妈的,就这么吓我。我操。我这么听话,我这么喜欢你,你就这么吓我。你就这么吓我?!”
陆吾觉得,被人抱在怀里骂真是太奇怪了,咬牙坐起来,连抽三张纸巾,擤了把鼻涕,“我操啊。薛知。我操啊。你让我这么喜欢···”
他停了一停,用力闭起眼,胸膛剧烈起伏,“···又让我,这么害怕。”
···
回医院的路上,陆吾的腰就没直起来过。
医生重新缝合了一次,还把薛知叫到一边,特意叮嘱,“小年轻要懂得节制。”显然以为他俩去那啥了,给挣开的。
薛知垂头听训。第一次觉得自己这么对不起人。
医生说:“这下好了吧。又要继续住院。”
薛知的愧疚心情在缴费时达到了顶点,一边走一边看那张单据,手指出了汗,很快就把单据撕破了。
回去之后,陆吾又说要喝芒果汁。
薛知说:“算了吧。少上两次厕所。”
说到这个,陆吾就不吭声了。过一会,陆吾喊他,“薛知。”
薛知说:“嗯。”
陆吾说:“你很羡慕姜北?”
薛知说:“姜南。”
陆吾说:“没区别。”
“···”
陆吾继续说:“你羡慕她什么呢?老裴吗,那你也可以去追老裴。老裴肯定喜欢你。敢不喜欢我去抽老裴。”
薛知说:“我觉得裴嘉瑞可傻逼了。”
陆吾说:“对。他就一傻逼。那你羡慕她爸?这也不难。”
薛知抬起头。
陆吾说:“她爸就是赶上时代好。其他的,我也不输什么。”
薛知慢吞吞:“你什么意思?”
陆吾说:“你以后就把我当爹。一样的。不用羡慕姜北。”
他转过头,很平静地说:“来,喊一声爹听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