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糖,又倒抓起外套,往下抖了两抖,确认再抖不出糖,随手丢到我身上,含含糊糊说:‘下回再瞪老子试试?’”
薛知很确认这就是自己了,她垂死挣扎,“不、不是我···”
陆吾:“我看你冻得嘴唇都没颜色了,我第一次见这么可怜的小女孩,就把外套让给你了。你试着穿了一下,袖子很长,盖住手指尖,你像猫一样,相互揣着手,揣了一会,你才想起来不好意思,伸手要把我拉起来。”
薛知捂住脸。
“我没让你碰,自己站起来了,看你用脸去贴那外套的兔毛内衬,笑得那么高兴,我忽然觉得,你也挺可怜的。”
薛知忽然有点自尊受损,“那你们什么都有了,还要一无所有的人帮你们拿主意,不很可笑么?”
陆吾微笑起来,“诶,好多年了,你还是对我说这句话。”
陆吾:“我告诉你,阿姨还只有一点,她想要更多,就得嫁给我爸,而只有你宣布,我命不好,压不住财运,我爸才能理所当然娶她。”
薛知:“你在说什么?你爸会因为我的一句话而不娶她吗?”心里隐隐担忧,自己当时到底说了什么?
陆吾微笑:“可那个时候,我们才多大啊?你八岁,我十一岁。”
薛知:“好吧好吧,然后呢?”
陆吾:“然后我忍不住对你发脾气,我以为你又要扑上来打人,结果你把最后三颗糖收在手心,一抛一抛,笑嘻嘻地盯着我:‘你打不过你爸,又想要你爸的东西,没有办法,所以才骂我,对不对?’”
薛知大惊失色。
太、太不识相了!
怎么可以揭人的短!!
还当面!!!
陆吾躺回去,闭上眼,轻声说道:“你把外套拉链拉到最高,可你太瘦了,整个衣服空空荡荡的,我随手解了皮带,你接过去,系在腰上,你高兴得不得了,眼睛笑得弯弯的,说这样风就进不来,特别暖和。”
薛知傻乎乎看着他,满脸震撼。
过了很久,都回不过神。
陆吾轻笑,“怎么,现在知羞了?真对不起!我也是十五六岁,才从书里看到,欧洲中世纪,腰带是给情人的礼物。···只能给情人。”尾音低沉,喉结上下一滚,显然没有“对不起”的意思。
“···”薛知从嗓子眼里绷出一句,“那你后面一直用手提着裤子吗?”
陆吾默了一默,脸上表情僵滞,咬牙切齿地笑道:“还好,不用提。”
薛知“哦”了一声,“那就好。”
过了一会,薛知忍不住,还是问:“没有掉吧?”
陆吾忍不住咆哮:“没有!”
薛知点头如小鸡啄米,连连道:“那就好,那就好,我肯定也不希望你在大庭广众之下···这么···呃。”
毕竟陆吾是个上厕所都要羞愤欲死的人。
陆吾瞪了她一会儿,“还想不想听?”
薛知有点犹豫,但看陆吾脸色,此时还是说“想”比较好。
陆吾长长吐出口气,“你拍拍我的肩膀,很豪气地说:‘我不会白穿你的衣服、吃你的糖’。我也没放在心上。”
陆吾:“因为我知道,阿姨肯定是要去找你的。给你钱,那钱够买很多糖果和衣服。”
陆吾:“果然阿姨把你叫到角落,说她给你买好多衣服,给你吃好多糖,你笑得特别乖,夸阿姨命好,长得又漂亮。你嘴真甜,你对阿姨比对我嘴甜多了。哎,你什么时候也天天说我长得好?说我是你的命根子,你天天看不到我,就没办法活,那可有多好?”
薛知:“···”
陆吾:“阿姨给了你一大沓钱,你一只手都抓不住,你一把揣进怀里,抱实在了蹲下。好像那沓钱是只快要冻死的小猫。——明明你自己才是。”
陆吾:“我躲在旁边看着。说老实话,我竟然有点高兴,我爸再怎么不管我,我也不至于要挨冻。可你不一样。”
薛知有点想起来了:“后来——”
陆吾:“对。你这人真是两面三刀,等你重新满头珊瑚串子,坐在那把笨重的木头椅子上时,我爸将我推到你面前,让我伸手给你看。”
陆吾低头看向右手:“你掐了我一下,你记不记得?阿姨等着你说‘这孩子命不好’,等得不住,都要笑出来了,你趁着大人不注意,对我眨了眨眼睛,做个鬼脸,我还没看清,你又垂下脸,门帘似的红珊瑚串子叮叮当当乱撞。”
陆吾:“你说:‘命很好,压得住富贵’。阿姨特别生气,碍着我爸在,又不敢直接发火,就压着声音,问了你三遍。”
薛知苦笑,“当神棍,说出去的话,只能撒谎去圆,万万不能改口,改口就是砸了自己招牌。”
陆吾笑道:“嗯,你怎么也不改口。”
薛知沉默,“其实没用的,你爸还是要再娶,这世间,谁都劝不了谁的。”
陆吾点头,又摇头,“我那时才十一岁啊,根本想不到,世上怎么还有这样的骗子。我晕头转向,对阳光,看自己的手发呆。”
陆吾:“这时袖子一紧,一回头,看到你正拽我,眼珠咕噜噜打转,朝角落一歪。我就跟你到巷子里,想看你又要怎么样。”
陆吾:“我以为你跟我要钱,可我全身也只有两百,太拿不出手了,我可后悔了,转身就要出去,跟司机叔叔多要点钱。”
陆吾:“结果你又拽住我的手,硬拉了回去,——你竟给我塞了一沓钱!”
薛知心痛得难以言表,恨不得立即捶自己胸口大哭起来:“什么?什么!我有病吧?!”
薛知扑过去,抓住病床床单,“你还我了吧?你还我了吧?!那是我正规劳动所得!你有点自知之明,就你这出身,换个年代,早被我打了地主了,我拿你们家一点钱,那实在是应当应分的!你可不能仗着我人小心善不懂事,就这么骗我的钱!”
陆吾:“我不要,你非要给我,闹得急头白脸的,非说我阿姨以后要欺负我,不给我买衣服,我越长越高,以前的衣服穿不上,冬天要被冻死。”
薛知要不是怕疼,早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