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陆吾对不起她,她还可以闹,可以大演悲情。
可陆吾没有做错任何事,一切都是她活该。她占尽便宜。
裴嘉瑞嗜吃,拉薛知去一家小店,烤鱿鱼又鲜又脆,薛知哭得脑子嗡嗡响,也尝不太出来味道了,只一个劲灌冰啤酒。
喝多了,终于忍不住问:“陆吾···”
裴嘉瑞盯了她一会儿,笑笑地别开脸,“没提。是凯胖自己琢磨你又闹幺蛾子。”
薛知很意外,想了又想,“哦,陆吾一向有风度的。”
她看了看表,十点多了,也不知道陆吾晚饭吃了什么。她趴在桌上缓了缓,耳中响起陆吾说过的“别连累人家裴嘉瑞”,猛地跳起来。
倒把裴嘉瑞吓一跳,“怎么了?”
“好晚了,再耽误你,”她抓起桌上餐巾纸,塞进书包里,“你今晚住哪里?”
“我定了宾馆,放心,”裴嘉瑞拿出烟盒,还不忘问她:“我抽一根行吗?”
当然行。
裴嘉瑞抽着烟,嘴角吐出淡淡烟雾,薛知胸中烦恶,立即扶桌站起,跑到路边,趴在一株法国梧桐树边吐着。
裴嘉瑞赶紧丢了烟,拿了杯水,一边拍她后背,一边给她喂水。
夜来风大,吹得头顶树叶哗啦啦作响,草木清香贯彻肺腑,薛知扶着裴嘉瑞的手,漱了漱口。
脑子还发晕,但胃里已好过许多。薛知晃晃脑袋,对裴嘉瑞苦笑:“大恩不言谢。”
“不打不相识,”他说,“早说我不抽烟了。”
薛知站起来,剁了剁蹲麻的脚,“没事儿,我刚就是吃太多了,吐掉就行。”
薛知走回去,抓起剩下半瓶酒,仰脖子喝完了,裴嘉瑞想拦没拦住,就坐远了点,逆风抽着烟。
薛知酒量差不行,没一会儿就意识模糊,心里不想承认,但她确实喝高了,咬着杯口,叽叽咕咕傻笑。
裴嘉瑞最后是硬把她塞进车里的,打下车窗,让风对着她脸吹,薛知舒服了点,晕晕乎乎趴在车窗上,伸胳膊往外招手。
又被裴嘉瑞扯回来。
然后薛知眼睛一闭,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
醒来时,头痛欲裂。嘴巴干涩发苦,勉强从床上爬起来,只见阳光明晃晃地照了满室。
这是在哪儿?
怎么像酒店套房!
薛知捋了把头发,回忆在脑中快速闪回。
想了一会,薛知一把掀开被子,只见自己穿着酒店浴衣。刚要往床下跳,膝盖一软,连忙撑床头柜坐好。
解开浴衣看了看,腰上全是青手印···薛知生生打个寒战,只听门外滴地一响,她赶紧捂紧衣服,手忙脚乱系上带子。
裴嘉瑞提着袋早餐进来,看到薛知,脸腾地红了,双手交叉后跳两步。豆浆茶叶袋一起一落。
薛知抱着最后一点希望:“昨晚发生什么了么?”
裴嘉瑞大惊失色,“啊?”
“没发生就吃早饭,发生就吃紧急避|孕|药,”薛知有气无力,“啊什么啊。”
话音未落,卫生间门咔嚓打开,陆吾也穿着浴衣出来,大概刚洗完澡,浑身湿漉漉,手里拿着毛巾,一边擦一边问裴嘉瑞,“东西。”
裴嘉瑞干咳一声,从口袋里掏出盒药,垂着眼说,“我出去了。”说着转身逃走。
陆吾嘴里道谢,手下将药盒翻了翻,看了眼生产日期,把一杯温水递给薛知,“吃药。”
薛知石化。
陆吾又抬了抬手,“快吃。”
有好几秒她反应不过来,张大了嘴都不会喘气。
薛知接过水杯还是紧张,手指头一直抠杯壁,“这是什么?”
“···”陆吾在床角一坐,似乎思考了下,“紧急|避|孕|药。”
“···”
薛知忽然想到,刚才那个问题。
虽然无论是陆吾,还是裴嘉瑞。薛知都不能起诉啊。朋友啊,前男朋友啊,和哪一个都算酒后乱X,现代人嘛。问题不大。
但两个一起就太那啥了。
薛知忍了又忍,还是问:“昨天裴嘉瑞···”
陆吾低着头,淡嗯一声,“裴嘉瑞不在。”
薛知大大松了口气,一高兴,把紧急避|孕|药咕咚喝下去了。
喝完又觉得不对。
陆吾说:“我在。”
薛知笑容凝固,差点没被口气噎死,咳得脸皮发红,“你为什么在?”
陆吾轻轻一啧,“你不满意?”
沉默几秒。
“那轮到我满不满意?还有,”薛知站起来,一眨不眨地盯着他,“你还要不要,不要出去!”
没想到她语气这么硬。陆吾掐了把枕头,“你从小在寄宿家庭长大,六年没有晚归一次,简直没有叛逆过,现在二十岁了,怎么越活越回去?大晚上喝成那样,要不是裴嘉瑞···”
薛知笑了一声。
“你笑什么?”
“还能笑谁,陆吾,我当然笑你,”薛知说,“我要不喝成那样,你昨晚算什么?算|嫖?”
陆吾猛站起身,一动不动地看她,“你说什么?”
“我想你听得很清楚,”薛知只觉得累,“你走好不好,昨晚是你是裴嘉瑞,对我没区别的。···你走好不好?”
明明是他要走。
每次都一样,喜欢她就来,不喜欢她就走。而喜欢不喜欢,都由着他自己。永远没有半分犹豫,就这么毫不在乎地,把她的小信任,对整个世界的最后一点点信任,松手不要了。
可因为她清楚,自己对此无能为力。
“以后不要这样说话,很伤人,”陆吾额角微抽,拇指搓了搓眉心,“我们结婚吧。”
“没这个必要。”
“上次我口不择言,跟你道歉。”
薛知抄起什么砸过去,也没敢砸准,水杯落在床上,小小一弹,陷进被面。陆吾侧脸看了看,拿起水杯,在床头柜放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