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语塞,觉得自己真是不会说话,哪壶不开提哪壶。
“对不起。”
“道歉干嘛?我哪有那么敏感。”阮意笑着骂了她一句。
“既然你不敏感,我真的想问一句……”金珊瑚决定提了就提了,“你妈回来之后,你见过她几次?”
金珊瑚和阮意从小认识,知道她爸爸很早就去世了,听爸妈讲她妈妈生下她之后就离家出走,头几年过年的时候还会回来,因为她是全弄堂最漂亮的女人,后来听说她在帝都结婚了。就再没见过人。
阮意的奶奶生前在金珊瑚爸爸的单位食堂工作。金珊瑚爸妈提起这家人的事儿都觉着唏嘘,后来也就不提了,奶奶在阮意14岁那年也过世了,阮意就和一直没结婚的姑姑一块生活。直到去年,金珊瑚爸爸提起,那女人回来了,她在帝都傍的大款也是骄阳人,生意做得很大,在阮意16岁这年,举家搬了回来。
许兰湘嫁的那人叫纪长恩,许兰湘朋友圈经常出现的女孩就是纪长恩的女儿。听说就是转到了怀澜。她甚至偷偷向赵卓打听了那女孩的事,赵卓没多说,只说家里挺好的,是个大小姐。
“见过的。”阮意知道金珊瑚没有恶意,她只是替自己觉得不公平罢了,“她也不容易。给别人当后妈很难的。何况她这么多年,起码抚养费都按时打了。”
语气始终淡淡的。
她将勺子一放,道:“我对她没啥期待,所以,也不会很伤心。”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阮意觉得,自己本质上,和金珊瑚的嘴硬有的一拼。
*
两人从冰店出来,过到附近的露天球馆时,金珊瑚的脚步顿了顿,里头正在比赛。
“我们看看么?”
阮意不忍拂她的意,点点头。
天色正暗下来。金珊瑚拽着阮意入了球场,眼神期盼地东张西望。
今天应该是怀澜自己搞的球赛。不正式,但看的人不少。
多数是女孩子。阮意也偷偷张望了下站台。并没有看到纪敏思。于是眼神撤回来,扫向场内。
结果一眼就看到场边坐着的少爷。
他的确是有些惹眼,穿着怀澜的校服裤子,身上是一件普普通通的白t恤,勾勒出这个年纪的男孩清瘦但不单薄的身形,坐着也不显得颓丧,正侧身和旁边一个女孩说话。
那女孩长得极漂亮,穿着私立的百褶裙,马尾辫扎得很高,像日剧里的校花女主角,正将一罐可乐递过去。
四处都是年轻的荷尔蒙,在如火的六月,显得蓬勃而热烈。远处天色正要昏暗,矮房上方接洽的天空,弥漫着一种将红未红的色泽。
那两人好看得像是夏日偶像剧的mv。
他伸出手,接过了可乐。
阮意眯了眯眼,想要看清,那罐可乐,是不是无糖的。
也不知是不是凑巧,少爷抬起头,朝着她的方向看过来。
身旁的几个女孩微微躁动,嘀咕道:“他看过来了。”
隔着一个球场,不远不近的距离,阮意不太确定那道目光看的是自己。她施施然收回目光,漫不经心问金珊瑚:“他有在吗?”
“不知道。我看不太清……”眼神还在紧紧跟着场上的少年。
旁边几个怀澜的女生正在轻声聊天。
“你说周霆会不会和曲雪芝在一起啊?”
是他的名字吧。阮意想。
“应该不至于吧。我感觉两人也不搭。”另一个女孩接道,“他应该喜欢高冷脸。素描课上说的……感觉曲雪芝应该不是他的菜。”
“但是我昨天看周霆的微博关注她了!”
“关注也不代表什么吧。我看周霆对她兴趣不大。”女孩很执拗。
“兴趣不大?可是你看他对她特别温柔。”
“哪有。也没有特别温柔吧。他对人不一向这样吗?”
阮意将相纸塞进拍立得,这次她有经验,知道第一张没有用。于是随手摁了一张。
一旁的怀澜女生闻声看了她一眼,无声地给了个口型。
“骄阳的……”
声音渐渐淡去,场上有人进了球,气氛一时热烈起来。
阮意正在将金珊瑚一块送给她的贴纸一个个摁到拍立得上。粉红色的小爱心,一个个的气泡,十足的,跟她不怎么搭的少女心。边贴边莫名想起,这个拍立得的风格,应该属于纪敏思那样的女孩。
总算完事儿时,听到身边的人嘀咕道:
“哎,周霆好像要上场?”
“真的假的啊……有生之年还能看到他打这种小比赛?”
阮意随着话语抬起头来,场边刚还坐着的少年这时已经起身,正接过大汗淋漓的队友扒下来的队服往身上套。
金珊瑚讪讪嘀咕:“他好像不在。”
“那还要看吗?”
这时淡淡瞥了眼台下,少爷套上了队友的篮球服,正在松筋骨。阮意抬起拍立得,咔嚓了一张。
“不想看了。”
以前金珊瑚可爱看人打球,觉得穿着球服恣意的男高特别有少年感,但现在,她好像除了赵卓,眼里谁都没了。
相纸呼之欲出,阮意将它扯出来,顾不上等它成相,随手塞进帆布包的书页中。
两个骄阳的姑娘悄然退场时,篮球场上战局正酣,周霆一个漂亮的三分掀起了一片尖叫声,他装作漫不经心地偏头看向左边的看台。
愣了愣神。
他小邻居,已经不在那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