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成亲人一般,即便远在深山,也经常收看他的电视节目。
田甜总算明白了,剧组说他们待遇好是有多好?原来就是要他们在这里体验守墓人的生活,后勤自然有国家保障,其实献献花扫扫墓什么的都做得来,但是一想到接下来连吃住都要在这里,未免太可怕了吧?
这毕竟是,坟墓啊……
田甜脸色苍白,饭也没吃几口,越是夜幕降临,风吹林动,她心里就越慌,偏偏孙太极和常山叔说不完的话,常山叔说他总是腰疼,孙太极拿出了自己随身携带的按摩仪,搬去常山叔的房间住,要给常山叔按摩。
田甜就这样被独自留在了一个房间里。
虽说名义上的情侣CP不一定同塌而眠吧,可这地方,毕竟是坟墓堆里啊!
田甜又气又怕,很想将孙太极叫回来,又觉说不出口,在房间里团团乱转一阵,好不容易决定睡了,风把窗子突然吹开,连带着刮掉了窗台上的花瓶,“啪”地一声摔烂。
“啊!!”
……
按摩仪的突突声,震颤着常山叔的干瘪的身体和心灵,孙太极将按摩仪按在他裸露后背上,一个大大的,暗红色的“37”印在上面。
“孩子,你爸现在挺好的?”
“挺好的,养了条黑背,我妈天天推着他,去海边遛弯。”
“呵呵,如果我没记错,你爸后背上的字,是43吧?”
“是46。”
“46吗?”常山叔思索片刻,“那我记错了?43是谁?”
孙太极沉默相对。
常山叔叹了一声:“我就怕我忘了,都记本上了,明天翻翻本。对了,三年前,你猜谁来了?”
“谁呀?”
“说了你可能也不知道,你爸肯定记得,文工团来演人偶戏的孙先生,我直到那时候,才知道他全名叫孙思敏。”
孙太极的手不自觉停下:“就是那个,操纵偶人开枪的……”
“不是他开的枪。”常山叔翻过身来,继续道:“他这辈子都没碰过枪,自己都打不准,怎么可能让偶人打那么准?他给我看了他的手,那双手啊,手指头都秃皮见骨了,都是当时想控住偶人,却控不住,硬叫扳指牵丝给勒得,后来因为弄出人命,他被判了十年呐!出狱后,发现原来那个戏团子,他的小学徒,被评为非物质文化遗产的继承人了,可惜人家不认他喽,有关部门也不买他的账,他心灰意冷,也不知怎么就寻摸到我这里来了,我俩烫了一壶酒,他也去看了看你三叔,问我,信不信,人不是他杀的?”
常山叔看着孙太极:“我说我信,可光我信,能有什么用呢?老孙家人信不信?上级领导信不信?大伙信不信?国家信不信?说着说着,孙思敏就哭了。”
孙太极长叹一声:“您有他电话吗?我想告诉他,我信!我们老孙家人,从没把这账记在过他头上。”
常山叔慈爱地看着孙太极:“好孩子,好孩子,他也是个老手艺人了,因为这事,不仅坐了十年牢狱,一双手也彻底废了,再也不能舞戏人偶了,咱们这些死的残的,起码各个得着个一等功,国家养咱们一辈子,就他,比咱们惨多了,老了老了,就落下一身的伤病和案底。还是我到处打电话,寻着一个老战友帮帮忙,给他办了个低保。”
孙太极默默的攥起拳头:“我奶临终前,忽然说她眼睛好了,什么都能看见了。还说,让我给三叔和我爸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