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怜梦中人语惊,才晓春抚万枝芽。——鱿鱼日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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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犹走在路上,和孟灯一时好像远离了些。
她凑过来问:“陈犹,在想什么。”
“真抱歉没能现场听你唱歌,老师让写卷子就没去。”陈犹自顾自地说着。
“哦,我知道。但你们后来不是来了吗?我收到巧克力了。”面对陈犹的愧疚,少女脸上并未表现不悦,倒因巧克力似乎很开心。
“哦。”
前面的陈方枝和陈犹在拌嘴,木锦和祁盛不知道在讨论着什么,但陈犹和孟灯之间,她总觉得怪怪的。
来自一种她突然发现的奇怪。过往她太陷入自己的想法,几乎从未注重这一点。
陈犹一直不是一个腼腆的人,相较起来,他虽然沉默却也是开朗的,严肃却也是亲和的,但从不是这样别扭的。
孟灯一眼看出了不对劲,“陈犹,你是在生气吗?”
“我为什么要生气呢?又在生什么气呢?”
是啊,他为什么会有些生气呢?到底是在因为什么生气呢?
就是心里闷闷的不痛快,他叫住她,“孟灯。”
“嗯?你说。”孟灯抬眸,未卸掉的妆未出现斑驳,卷翘的睫毛轻颤,眼神灵动。
像是一把穿云箭打散了空中的阴云,从此天光大凉,湛蓝天空,没有阴霾。
他沉了沉声,“我没生气,我刚才只是在想今天那张卷子上的问题,脑子有些乱。”
孟灯抿着唇笑,就像以往他们见面时一样,总是浅薄的笑,可眼中却未沾上多少笑意,余光向下,“陈犹,没你的鼓励大概我也不会参加这次比赛,我很感谢你。”
“事实上,你很像我初中的一个朋友。”那是两人相识以来,孟灯第一次提起自己的初中同学。
她看着前方,半回忆着:“以前不自信的时候她也会这样鼓励我,可惜她不在南中读书,我们很久没见过了。”
“有缘之人必会重逢。”陈犹与她对视,语气肯定道。
孟灯有一瞬的恍惚,随后她笑,“北道在《白日梦》中写‘你没有如期归来,而这正是离别的意义。’天下无不散之宴席,我倒并没有太难过,祝她前途无量吧。”
晚秋的风在傍晚时分开始萧瑟起来,原本的凉爽闲适倒多了几分将离别之味,似乎在为两人今日的话铺作前文。
夕阳落幕,灯火阑珊。
陈犹在心里想,再见重逢宴,伊人再顾侯。
那周的日子过得很快,周五放学是她独自一人回的家。
母亲李枝梅前不久刚给她买了一辆自行车,此时她站在车前,发现自行车掉链了。
正准备推着车走回家,就撞见了祁随。
他穿着校服,单肩背着书包。衬衫领口的扣子被解开。他看见孟灯,走来的路上抬手自然地扣回了扣子,“孟同学,是回家吗?”
“啊对,但是我自行车掉链了。”孟灯指着自行车的链子,解释道。
祁随斜着身子看了一眼,“问题不大,我会修,我帮你吧。”
她欣喜道:“真的吗?太感谢了。”
孟灯主动帮祁随拿着书包,他蹲下身,将滑落的车链条挂在齿盘上,然后转了几下,链条就缠了上去,“好了,很简单的。”
“以后要是再出了这样的问题,你也可以这样干。”祁随拍了拍手上的尘埃,接过书包。
“你没有和祁盛一同离开吗?我刚才看见他走了。”孟灯开口寒暄。
“他吗?和木锦一起去练琴了吧。他们一直都一起的。”祁随很快找到自己的车,两个人就这样推着走向校门口。
“哦,才知道。你现在是要回家吗?我记得祁盛住在闲安路,走学校后门更近吧。”
祁随已然和孟灯走到了正门,一群学生正提着东西离去。
“不,我现在要去老师那儿补课,是海晏路。”
孟灯一时惊讶,“年级第一还要补课的吗?”
祁随摇摇头,“我是在学高三的了,打算参加竞赛看看能不能保送,这样的话以后出国就能早些。”
祁随还提起,“那个老师是南大数学系的老教授了,退休之后就几乎不上课了,能请着他老还是拖了好大的关系。要是你感兴趣,哪天你也可以和祁盛上课的时候来旁听。”
孟灯点点头,转移话题:“那我们还顺路来着,我家就住在海晏路。”
“那就一起走呗。”
或许是孟灯和祁随聊得过于专注,连同陈眠和陈犹放学也没有看见。
陈眠拍拍陈犹的肩,指着孟灯离去的背影,“那是孟灯吗?另一个人背影看着有些眼熟啊。”
陈犹推了推眼镜,语气平淡,“那是祁盛的哥哥祁随。”
“哦是吗?他们也才刚认识吧,那么熟了。”陈眠不过是随口的感叹,陈犹心中却泛着酸意。
“走吧。”他淡淡开口。
孟灯的背影在人群中渐渐远去,陈犹逆着人流,和陈眠道别后独自离开。
而后他在那日的日记中写:莎士比亚的《十四行诗中》有这样的一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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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hall I compare thee to a summer s day?
Thou art more lovely and more temperate.
Rough winds do shake the darling buds of May,
And summer s lease hath all too short a date.
Sometime too hot the eye of heaven shines,
And often is his gold complexion dimmed;
And every fair from fair sometime decline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