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占了我家小姐这么多年的千金位置,还有何颜面留在侯府?”一桶脏水,由高墙外泼下。
鸢京二十年一月,春寒料峭。虽春已至,但冬雪仍未消融。
少女站在正对宅门的影壁内道,白茫茫的雪伴着略微浑浊的水落下,莲瓣色的唇瓣因寒冷而呼吸急促,不断翕动着。
这番举动更为她增添了一分明艳。
而她头上的金簪缠花,身上由金贵银线绣制的香囊,一晃眼都被下人夺去。
但随着白雪覆上眼睑,方才还一副端庄姿态的少女,瞌着眼忽地就摇摇晃晃着从朝宅门走去。
最终她停在宅院大门前。
再睁眼,沈婳眸中忽地有了些流光潋滟。
?她是谁?她在哪?她在干吗?
随后,大院门口的护卫将门院大开,一把将沈婳扔出宅院。
“滚出去!”
???
汴京古街行人来往的动静声络绎不绝,此时正是午时小憩之后的未时。
见侯府大院如此状况,虽未纷纷上前围观凑热闹,但行人也在周边聚了不少。
“啊啊啊痛。”
沈婳小声抽着气,揉了揉刚刚被护卫踹过的大腿。
“侯府这是赶了位丫鬟吗?”人群中传来几声议论。
“你看这穿着打扮,虽是凄惨了些,但也不见得是丫鬟吧。”有人反驳。
沈婳缓过神。
三分钟前,沈婳还是一名普通的网文编辑,每天审稿时看着“女主死了,是对男主莫大的惩罚”,这类型的文章,她都万分后悔自己做了这个工作。
而身边,无数个恋爱脑朋友。
有“可是他给了我五块二红包诶”,也有“他肯定不是故意出轨的”,还有“这不就是男人的天性吗?”。
沈婳最终选择,劝着劝着就在电脑前晕了。
而此时身旁,一名穿戴华贵精致的女子,不屑地扫了她一眼,冷声道:“哼!”
市街繁闹,声音本不起眼,偏偏那女子站在沈婳身旁,还丝毫不收敛。
沈釉白了她一眼:“占了我十多年的位置,还回来还不甘心了?”
愣了三秒,沈婳终于反应过来。
她,穿越了,而且刚穿越,相府嫡女大小姐的身份就反转了。
她现在是和原主同名的,被身旁这位真千金赶出来的假千金。
……沈婳沉默了。
她自知不妙。
这显然前脚刚赶出侯府,后脚又重逢是让人家不爽了,要来找茬了。
虽合理,但真正顶替的人是原主又不是她。毕竟冤有头,债有主。
……而——她现在——就穿成——债主了!
不过片刻,周围对她们的议论声又转变为——
“太子殿下出征归来了!”红男绿女面带喜色,嚷嚷着簇拥着。“恭迎殿下回汴京!”闹腾声中,骏马飞驰,东风扬起商铺的招牌幌子。
绿瓦红砖衬得洋洋洒洒落下的雪柳花娇艳。
冬雪化在烈阳下,滴答成雪水从绀色飞檐中滴流于石板路。
而骏马上的少年艳艳独绝,眼睫微动,红唇齿白。佩戴在锦带上,由白玉雕琢而成的剑柄伴着刀鞘微晃时露出的刀锋,隐没在对方搪瓷色的大袖之下。
沈婳被这阵仗吓到,连忙随着众人弯下身子行礼。
而身旁的沈釉却似乎变得有些不对劲,不仅没有行礼,反而一脸花痴星星眼。
???
她要干嘛?
根据沈婳多年审批网文稿件的经验,沈釉显然是要出点幺蛾子了。
果然,对方不负她所料,面色微红,目不斜视地盯着太子。
“殿——”沈釉刚想开口叫住马上的人,就被眼疾手快的沈婳捂住口。
周围的风似乎缓和了些。
刚才若是沈釉拦下太子,侯府被查把她这位假千金赶出去,可就瞒不住了。
“小姐,您——”沈婳刚想表明理由,捂着对方的那只手就被狠狠咬了一口。
痛!
白玉般保养精贵的肌肤,留下嫣红与齿印。
她立马松开手,甩了甩又哈了几口气才缓解下来。
对方没等她解释忍不住开了口:“为什么拦着我?就凭你一个……”
沈釉失了语,沈婳被赶出侯府,本就是她的主意。毕竟府中她亲生的阿爹阿娘,都对待那沈婳不错。
况且,他们当初有意培养沈婳与皇族的婚姻。
万一沈婳作为名门贵女和太子联姻,她怎么再争夺太子殿下心尖的位置!
所以她命令下人欺压沈婳,夺走她身上所有的财钱,直接令沈婳不仅被赶失了身份,还身无分文颜面扫地。
沈婳见她这副神情,立马推算出她方才的举动意欲何为,故而附在她耳边:“小姐心悦太子?”
沈釉不可置信:“你……你莫要血口喷人!”
沈釉其实早知,虽如今与当初的沈婳处于同一身份,但终有不同。
阿爹阿娘终究忌讳她只是一名从田野乡间,寻回来的亲生的务农女郎。
若是知道了她心悦太子要寻亲事,且不论狸猫换太子的侯府大小姐,在外人看来性情大变,更要她注重三从四德,身为大家闺秀的纲常理论。
不能给侯府丢了颜面。
可这哪是能一朝之间便改变的?
所以爹娘只会为了打消念头,用各种法子来令她无法再接触太子。
而沈婳夺走了她十来年的人生,自是将这些礼仪学得透透的。
故而她才想先斩后奏,当街拦下出征归来的太子告白,想必太子定会为她这般一腔心意而动容。
想到这,沈釉愈发气愤与厌恶沈婳,借着群众的注意力都在方才的少年身上,将她拉到小巷单手指着对方:“如今你不是侯府小姐,再怎么心悦太子也没有机会了。”
沈婳一脸生无可恋。
怎么穿越到了古代,身边还有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