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迟手穿过门帘之间的缝隙，一束灯光照在他们的脸庞上，从他们眼前飞快地掠过去。
“你将要听到的这句台词很老土，但是我很喜欢。”
明迟冲季云青眨眨眼，下一秒，门帘从里面被人拉开，站在两边的服务生对她们说话。
“欢迎来到黑夜的世界。”
店里的灯光很暗，黑漆漆的，只有每一张桌子顶上悬垂的灯在散发光芒。
相比而下，地板上的荧光标识就醒目得多。
季云青四下环顾，从一头看到另一头：“这下面居然有这么大？”
“这面积可不算大了，”明迟扶着额头，“我现在相信了，你是真的从没进过酒吧。”
“那还是进过的。”季云青小声辩驳，“但这家的入口黑黢黢的，跟盘丝洞似的，我不敢来。”
“我们这也有不少妖精哦。”明迟揽着季云青的肩膀，回头召唤门边的服务生，“要叫他们陪你吗？”
“别别别。”季云青吓得连连摆手。
服务生干看着，也不戳穿明迟捉弄人的把戏，更有主动上来配合的：“老板，需要给您的朋友提供特别服务吗？”
“她不需要，我需要。”明迟朝吧台的方向看了看，没见着自己想找的人，“告诉我厨子在哪儿。”
“胖哥啊，他就在老地方。”
明迟心里有数了，她给季云青指了员工专用的包间：“你先进去坐，放心，他们绝对不吃人。”
“哎，那你去哪儿啊？”
“当然去点餐啦。”明迟晃晃手机，“晚饭我做主，我给什么你就得吃什么了。”
“我要饿昏了，随你给我吃什么。”
她指节敲在吧台上，冲那个熟悉的背影说话：“胖哥，要两份番茄意面，番茄要酸一点，面要煮劲道点。”
胖哥姓庞，单名一个浒字。
纸面上看着怪有草莽气，念出来就不是这么回事儿了。
加上人到中年发福，成功长成了一只胖虎。
胖哥这个诨名就这么叫开了。
胖哥眯着眼仔仔细细地瞧她，过了半秒才恍然大悟：“哟呵，我说是哪家公主上我们这破酒吧点菜来了，原来是迟姐，有失远迎。”
明迟歪了下脑袋，手指点了点额际：“你脑子坏了？”
“甩手掌柜做得舒服吗？”
明迟立刻服软：“胖哥，我真的错了。看在我快要饿晕的份上，赏我一口吃的吧。”
“你少给我来这套。”胖哥冲她摆手，“忙着呢，你去上边坐着。”
明迟倒退着走，嬉皮笑脸地跟他说话：“哎，谢谢胖哥。”
明迟回包厢时，季云青正伏在扶手上往下瞧：“明迟，酒吧是不是每晚都有演出啊。”
“那当然。这里可是酒吧，酒和音乐绝配。”
舞台还空着，整场气氛冷冷清清的。
明迟五指依次敲着栏杆，花几秒钟的时间做了决定：“你想听什么？”
“还能点歌？”
“当然能啊，我可是老板，我点什么都行。”
“那就点他们的招牌曲目吧。”季云青说。
明迟跟台下的贝斯手招了招手：“哥们，你们的招牌是什么？”
“我们唱梦中人唱得最好！”他说完，又接着补充，“但我们主唱还没来，得先等等啊。”
“这首啊。”明迟把鬓边落下来的头发拢好，“你看我行不行？”
贝斯手犹疑地看着明迟：“妹妹，这首歌可不太好唱。”
胖哥一手一盘意面，用下巴指了指明迟：“那可不是妹妹，是老板。”
明迟接了面，顺便拍了下他的手臂：“干什么？叫妹妹显年轻好吗？”
一边的服务生搭腔：“迟姐，你也就二十岁出头，是真年轻好吗？”
“我内心永远十八。”明迟从台阶上蹦下去，给贝斯手扔了句，“我不唱梦里人，我要唱dreams。”
贝斯手还没来得及反应，明迟已经跳上了台，她给自己扯了把椅子，俯身拍了下话筒：“感谢季云青小姐点歌，给大家热热场。”
黑暗蔓延的时候，人更容易躁动。
台下有人在高喊：“老板牛逼！”
不明就里的观众也跟着起哄。
明迟看过去，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她把话筒调到合适的高度，额前的头发垂着，往脸上打了大片浓黑的阴影，有一种神秘诱人的意味。
下一秒，一道温黄的射灯落在了舞台中央。而在灯光的左侧，明迟坐在凳子上，鼻梁被光照着，导致阴影覆盖了她的半边眼睛。
前奏响起的时候，明迟斜倚在麦克风上，垂着眼报幕：“Dreams.”
贝斯的旋律很舒缓，明迟抬起眼，面庞在幽蓝的灯光下带着忧郁气质。
“Oh, my life is changing everyday, in every possible way.”
听过明迟唱歌的人都说，她有一把天赐的好嗓音。
她的台风冷淡，唱就只是唱，却有一种莫名的吸引力，好像一个吸引注意力的小型黑洞。
幽深的，引人探寻。
季云青站在挤挤挨挨的人群里，看着灯光倏然转换成了红色，如同荒原上的烈火，把明迟的脸照亮。
她的歌声有一种生命力，像草原、火焰还有风的集合体。
一曲唱完，雷鸣般的掌声响起。
贝斯手感叹：“你可真是非同凡响。”
明迟别开脸笑，她笑起来时嘴角会拉扯出一个锐利的弧度，有一种摄人心魄的美丽。
“你也不赖。”
她和乐队成员依次击掌，从舞台上一跃而下，额角有汗，眼中闪动着微光。
角落里卡座位置隐秘。
今晚，那里只坐了一个女人，她乌发垂着，金色的圆圈耳环，艳红的唇在黑暗中犹如玫瑰。
她抬手和路过的服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