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暮城这阵子又出了一件怪事,更夫称夜深之时城中会有猪头妖藏身于麻袋或是箱子之中,等人过去后就会把人吓跑,再吞吃遗落之物。
人们本来是不信的,但占星门他真的开始搜寻猪头妖了啊!一瞬间,敢在晚上出门的人又少了一半。
那晚更夫报案时值班的弟子原以为只是这人自己吓自己,可他赶到巷子时真的在附近发现了可疑的碎末和铜锣残骸。
偏那更夫又说不清猪头妖到底长什么样,他们只能带人先把附近饲养的肉猪先排查一遍,可惜一无所获。
崔知芒简直都想找个正经卦修给他算算是不是和通暮城犯冲了,怎么怪事一件接着一件的?
这不,眼下又来一件。
崔知芒整理衣袍,起身抱拳道:“顾道友。”
对方不言,两人沉默了一会,他又问道:“顾道友来此是找我的吗?”
“不是,猪头妖不用找了。”
“为何?”
“他已经被我杀了。”顾南城几乎是咬牙切齿了,那事本就是个意外,他昨日养了一天的伤,今日刚出门就发现城中在讨论着什么猪头妖,恰巧和他那晚的遭遇对上了,这下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若是再让他们这么查下去,少不得会把他查出来。
“原来如此,敢问顾道友可有那猪妖的尸体?”
“没有,全烧了。”
送走顾南城后,崔知芒越想越奇怪,这几日他心中装着别的事,并没有在意这个猪妖之案。想着,他拿来卷宗仔细看了一遍,从里面找到了一个熟悉地地名。
“噗。”崔知芒忽然想起了高兴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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琳琅拜托应月去查草鬼寨也不单单是为了追查慈悲岭,她还有自己私心。
她这一年阅书无数,终于研究出了或许可以帮蒋星元找到亲身父母的法子,而这个方法就需要追魂蛊分泌的虫蜡。
虽然还不知道修真界到底有没有这个东西的存在,但她也只能一试。
只是除了蛊虫外,她还需要一个精于占卜的人,很可惜,崔知芒于占卜一道时灵时时时不灵,交给旁人她又不放心,琳琅只能尝试一下自力更生。
一卦一文,童叟无欺。
顾南城本是要去寻石跃,却无意间被路边的一个粗陋算命摊吸引了视线。
那人一身宽袖长袍,鼻梁上架着圆圆黑色的叆叇,即使摊前无人问津也自得其乐,更重要的是,身上那分仙风道骨之意竟给了他几分熟悉之感。
这人自然就是伪装后的琳琅,这个时代没有墨镜,她就用如意给自己变了一只,招牌的字是拜托唐至音写的,桌子是从御甲门那搬的,再稍微装点一番就有了一个像模像样的算命摊。
至于那仙风道骨的气质嘛,当然是学的正经时候的游无方啦!
摊子没人光顾,琳琅不知不觉就闭上了眼,脑袋重重一点,她慌忙睁开眼就对上了一双探究的视线。
哎呀,老熟人了呀。
这一幕落在顾南城眼里,就是那算卦人看着他点头,然后脸上就带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这位道友暂且留步,”琳琅哗一声打开折扇,“老夫同你有缘,不如免费送你一卦如何?”
顾南城踌躇之后,终是记挂那同掌门相似的气质,跨步坐到了摊前的小凳子上。
“你想算什么?财运、成就、还是……”琳琅故意拉长调子,慢悠悠道,“桃花运?”
“你能算出什么?”
“有意思,”琳琅装模作样地掐算了一会,奇道,“这位小友,你的情路似乎有些坎坷啊,我观你印堂发黑,可是在前几日曾有一劫?”
顾南城面色一黑,僵着脸点了下头。
“嘶,不对,似乎不止这一点,你是不是还因为此劫破了点小财?”六千灵石啊,她听着都肉痛。
竟连这都算到了,顾南城目露赞赏:“先生果真料事如神,在下只知占星门能依据生辰推算星图继而算卜,倒是不知世上竟还有先生这种仅靠掐算即可窥视天命的高手。”
“……”第一次骗……算命,业务不熟练真是不好意思,琳琅轻咳一声,找补道,“不过是些雕虫末技罢了,不值一提,我观道友眼窝内陷,怕是气运外泄之兆,若是长此以往,恐会大祸加身!”
顾南城早已认定这是高手,急道:“可有破局之法?”
“自然是有,不过,”琳琅一挥折扇挡住鼻前,神秘道,“这就要看你诚不诚心了……”
成功地把随便雕的木雕以一千灵石的售价忽悠了出去,琳琅送走顾南城马上就利索地收了摊。
在这坐了半天她算是搞明白了,自己根本就没有玩占卜的天赋!
*
顾南城精心挑选了一根金线红绳将木雕挂于腰间,木雕刻痕随意,颇有几分野趣。
他自觉心情颇好,劫难已解,又想到这几日冷落了师妹,路过银楼时便打算挑根簪子作为赔礼。
银楼足有三层,最上层售卖的皆为法器,大多是刻有阵法或篆文的各类首饰。顾南城向来是不太喜欢这些东西,与他而言过于花哨了,不过曲夭夭着实是有些简朴了,女修哪有不装扮的呢?
但这通暮城着实是有些落后了,连银楼首饰的花样都少些,顾南城挑挑拣拣,视线无意一扫,却在男修区发现一道熟悉地身影。
曲夭夭正在那仔细挑选着礼物,是不是还会问一下身旁的店员,送人做生辰礼是否合适。
娇小的女修垂首,一丝不听话的发丝似乎是遮挡了她的视线,她鼓起脸将其吹到一边,眼中满是爱意,一看便知是在为她的情郎挑选礼物,顾南城不由得心下一暖。
“师妹,你送什么我都欢喜。”
“师兄?”曲夭夭没料到会在这看到他,这几日一直跟琳琅他们厮混在一起,她早就把这个师兄抛之脑后了,此刻不由得有些羞愧,“你怎么来了?”
少女双颊含羞,落在顾南城眼中就是被“情郎”叫破的模样,他轻笑道:“我若是不来,怎么会知道你如此精心地为我挑选礼物的模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