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欧传了信来，她想请你参加秀婆婆的庆典，我替你拒绝了。”
“知芒的伤也好了，你真该去看看他，他的头发都白了，说是以后就留在了御甲门那，做个教书先生。”
“安井帮忙把大师兄的父母送了过来，他们就在山下安了家。”
“草鬼寨的人也撤走了大半，应前辈没走，似乎是发现了用蛊虫救人的法子……”
铜镜前，唐至音给琳琅梳着头发，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地讲着，企图能得到一丝半点的回应。
琳琅安静地听着，除了毫无神采的双眼之外，看着犹如正常人一般。
唐至音梳发的动作顿住，她红着眼眶，再也忍受不住，快步踏出门槛，无声大哭。
“唐姐姐，”应月听到动静赶过来，也被引得红了眼眶，她伸手接过唐至音手中的梳子，“琳琅交给我，你先去休息一下。”
“看我今天给你带了什么过来，”应月深吸口气，让自己的声音变得轻快，“锵锵，糖醋小排！”
琳琅的表情有些犯了错一样的无措，听到应月轻快的声音，她才小心翼翼露出一个笑。
应月把食盒放在梳妆台前，拿起发簪帮她挽发：“你今天想用哪个呢？”
琳琅咬着排骨，手指动了动，指向一个镶着蓝宝石的祥云发簪。
“好，我们琳琅真漂亮。”
应月俯身，看着铜镜里，神情宛如不谙世事的幼童一样的女孩，忍不住又是鼻头一酸。
知道琳琅现在极易受旁人的情绪影响，她又绽开一抹笑，拿出帕子小心擦去琳琅嘴边的油渍：“今天天气不错，用过饭我们出去转转如何？”
琳琅乖巧地点头。
应月坐在旁边，安静地看着她用饭，又想起了那晚。
琳琅他们前去清宵宗后，她便带着崔知芒先赶回了草鬼寨。
那日下午，所有人都看到了西方天空尽头，那不同寻常的浓紫。
应月心中的不安，在游无方突然出现，把尚掌门直接掳走时达到了最顶峰。
她向娘亲借了速度最快的飞舟，和曲夭夭等人一起，昼夜不歇地赶到五藏山，再看到的，就是现在的琳琅。
她身上的伤早已被灵丹妙药治好，但心智却宛如幼童，就连最善医治神魂的尚掌门也束手无策。
据琳琅在另一个世界的老师所说，她这种情况，是精神力频繁强度透支的后遗症，药石无医，只能等待她自己恢复。
门外传来脚步声，应月转头，同站在门口的云雾生点头致意。
她走到琳琅耳边叮嘱了几句，同云雾生招了招手。
“你既然过来了，那琳琅就先交给你了，我再去研究一下苗先生给的那些药补的方子。”
说起来，没想到云雾生竟然是妖修，据说那日他们找到琳琅和云雾生时，都琳琅身下浑身是血的大狐狸吓了一跳。
还好半山腰不知是谁设了个网，否则那种状态下的云雾生和失去意识的琳琅，恐怕，很难捡回命来。
*
用过饭，琳琅抬起双手，眨巴着眼睛递给云雾生。
云雾生将帕子用水沾湿，仔细将她双手和嘴角上的油渍擦净，接着扶正她发髻上有些歪斜的簪子。
“傍晚附近要放河灯，你想不想玩？”
琳琅想了想，点点头又摇了摇头。
云雾生柔声道：“我们自己去，没有旁人在。”
琳琅满意了，这次又点了下头。
自从醒来后，她就变得怕雷、怕火、怕高、甚至也怕陌生人。
赤羽盘她现在掌控不了，游无方就把它连带着如意一起收了起来。
五藏山上的陋居和山顶都在劫雷下被破坏，为了琳琅，他们暂且搬到了远离村落的一处山脚，周围住着的都是各方赶来的朋友。
云雾生走在前面，带着她走出房门，琳琅蹲下身子，抱着躲在椅子阴影中纳凉的兔子，眼中含笑。
这是曲夭夭的那只兔子，已经初开灵智，迫于云雾生寒霜一般的眼神，乖巧地收拢四肢，在琳琅怀里当一个不会动的毛绒摆件。
越走越远离人烟，可薇坠在后面，看着自己的主人被飞鸟走兽环绕，一只金色的蝴蝶落在鼻尖，她笑着碰了一下它的翅膀。
蝴蝶惊飞，从它身边闪过，它喙部空张，咬上一团空气。
没人比它更能感知到琳琅的情绪，她自从醒来后，就没了那些或喜或悲的情绪，永远温和，和咬着空气的感觉一样。
到了河边，云雾生左手拿着花灯，等琳琅接过，又取出一只蘸了墨的笔递给她。
琳琅没接，她微微仰头，眼中闪过困惑，最后，她伸展手臂，戳向云雾生无意识皱起的眉头，直到眉头抚平，她才接过笔，露出一抹笑。
琳琅拿着笔在空中比比划划，终于，她找到了完美地落点，挥笔画了一个弯弯的笑脸。
见她蹲在河边，似乎是要放河灯，云雾生忙搀住她，轻声道：“还没点灯，来，把灯和笔给我。”
云雾生拿起花灯，在上面一笔一划写下：西界，五藏山琳琅留。
天色擦黑，花灯顺水而下，烛火摇晃，在河面上映照出好看的倒影。
玩了一天，琳琅在唐至音的陪伴下睡下。
隔壁的房间，云雾生再次打开流云。
“箫院长，关于那份药补的方子，晚辈还有一点不太明白……”
*
时间一天一月地过去，转眼就到了七月初。
慈悲岭残存在外的小猫两三只尽数被清除，清宵宗和占星门一同，对能找到的所有受害者，都做了力所能及的弥补。
五藏山，游无方拍拍云雾生的肩膀，叹道：“好好照顾你师姐。”
云雾生点头，牵着懵懂的琳琅和他们告别。
琳琅的记忆还是没有恢复，日常也很少开口，箫院长说，多带她故地重游，说不定会刺激她的记忆。
这几个月，他们带着她去了溪华城，游无方在狂刀门和万兽宗各坐了一夜，换来了苍梧秘境打开的一日，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