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而笑,返回殿内,清儿拿好了衣服等着她。
不多时,内室忽然传来斥骂声,紧接着是似云慌慌张张赔罪的声音,斥骂声依然不减,大殿外守着的绘时、绘芜面面相觑,不知道这清姑娘又发什么火,两人伸长了脖子往里看,正犹豫着要不要进去劝劝,似云已经捂着脸哭哭啼啼地跑出来。
“似云妹妹,这是怎么了?”两个人齐齐拉住似云,似云依然捂着脸直哭,里面传来斥骂声:“找不到不要回来!”
似云哭着往外跑。绘时、绘芜看着似云的背影,交换了眼神。
“看来是弄丢了清姑娘的东西。”
“噢,这小祖宗,惹不得。”
“小声点。”绘芜瞟一眼里边,“当心她收拾你。”
大门两侧守着的侍卫看着刚刚给自己送点心的丫头哭着跑出来,不明所以,丫头低头半掩着脸,一边哭一边说,自己弄丢了清姑娘的手镯,要出去找回来,俩侍卫露出理解又同情的神色让她走了。
小丫头跑过拐角,喘了口气,抬起头来,将脸上充当眼泪的口水统统擦了,皱了皱眉。淡淡的月光照在她脸上,她梳着宫婢的发式,穿着橙黄宫女服,暗暗腹诽着:想不到她裴清也有今天,为了人身自由拿口水往脸上涂。
似云正穿着她的衣服,扮演着气呼呼的戏码给人看呢。
她低下头,照着白天看好的路线开始走,转过的都是人少的地方,到达储籍轩时,不意外地看到两个值夜班的守卫站在门口。
她猫着腰摸过去,藏在水缸后面。两个侍卫时不时聊一句,警惕性并不高。她摸出怀里的小药瓶,拔掉瓶塞,猫着腰探出小半身子,轻轻推到他们脚下,瓶子刚好被阴影笼住,毫不起眼。她捂住自己的口鼻。
两个侍卫前后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用眼神相互交换“你也很困?”的心理活动,还没来得及感叹一句,忽然软绵绵倒下了。
片刻后,她小心地凑过来,从倒下的侍卫身上摸出钥匙,开了储籍轩的门,侧身潜入,关好门。
凭着记忆,她找到一排排书籍木架的最右侧下方,果然翻到了包括前朝在内的,历任太医署各御医的全部户籍资料。殿内留的烛火很少,她端了一盏过来,放在地上,细细的翻起了书简、书册。
孟长月,孟长月,孟长月……为什么没有孟长月的名字?我师父明明是高明的医者,他要来宫城,难道不应该是在太医署?
她有些心慌,急急忙忙把所有户籍资料又看一遍,前朝与现任的所有太医署任职的人无一遗漏,依然没有找到她师父的名字,甚至一个姓孟的都没有。她坐地上发呆。
师父应该是个很有学识的人……那么,太学要查一查,唔,太史局也看一看。她又开始翻找。
三更的鼓声打过了。
她颓然坐在地上。没有。没有孟长月。
仅有的几个姓孟的,有一个女官,三个武将,两个御厨助手,并且他们身份来历一清二楚。
宇文衷没有撒谎,孟长月根本不在这座宫城。难道是九爷骗了她?为了区区一个裴清,值得编这么漏洞百出的谎言?
一滴烛泪滴在她手背上,痛得她惊醒过来。她快速将书简册子整理一遍,按原位摆好。
锁上门,将钥匙挂在昏睡侍卫的腰上,悄无声息地离开。
回去的路上,恰巧碰到巡逻队,她慌忙闪躲进墙角不慎崴到了脚,忍着痛捂住自己的嘴。巡卫兵没有发现异样,渐渐走远。
她蹲在墙角,感受到脚上传来的痛楚,埋着头哭了。
她太孤独、太无措了。没有人告诉她下一步该怎么做。
这座宫城明明很熟悉,却又这样陌生,没有一个可以信任的人,没有一个可以倾诉心事的人。
丑时过后,清儿回到羲和宫。
大门两个守卫药效未过,靠在门边昏睡,清儿目不斜视进了门。殿外的绘时、绘芜早不见踪影,算是认真听从了她前几天说的“这里无需守夜”,踏踏实实去自己房里睡了。
她进入内室,没有点灯,隐约看到一个人影坐在床边打瞌睡,听到动静,猛地睁开眼睛。
“姑娘回来了!奴婢一直担心到现在,还好他们没有起疑心。”似云高兴地说,才发现清儿走路一瘸一瘸,“姑娘这是……”
清儿摆摆手,挨到床边坐下,“不小心崴到脚。辛苦你了,等到现在。”
似云看她情绪低落,识相地打算回房,“姑娘早些休息吧。”
清儿说:“慢着。我们把衣服换回来。”
似云醒悟:“对对对!”
清儿取下耳环,看着似云:“这次表现不错,骂得畅快淋漓。”
“啊,奴婢是学姑娘的,呵呵……”似云傻笑,她冒充清儿发脾气时,可真是豁出去的演法,还好清儿走后外面的人不敢进来,否则她准露馅,天知道她有多紧张……
清儿脸色变差,似云再次醒悟:方才说“学姑娘的”不是间接骂姑娘为人骄横性情泼辣……似云立即说:“奴婢说错话了。”
清儿倒吸一口冷气,皱眉:“有没有冰块?弄一些过来。我的脚需要冷敷。”
“我去厨房偷一些来!”
“什么偷?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