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读出了‘连辣都吃不了,垃圾’的讯号。
明明是一个侮辱人的讯息,却像一柄让人意想不到的锤子猛地砸烂了他的灰色回忆,将他从晦暗阴郁中彻头彻尾拉了出来。
他那双笼了一层灰般的眸又重新鲜亮起来,气得想笑,扯了一下她的头发,问道:“能吃辣了不起啊?”
女孩重重点了点头,眼角眉梢都是矜傲:“了不起。”
他没再说话,却也垂过眼,跟着笑了笑。
接着不经意间扫了一眼她披着的衣服,那份笑意立刻就平了,思绪和情绪也回到了以往的状态,既嘲讽又冷淡。
他离得远了些,又看了她几次,只觉得刺眼,勾了唇不冷不热道:“柳姑娘是自己没衣服穿了吗?要披着苏和玉的外衣。”
他今晚性格极其奇怪,柳依云原是猜出了他遭了什么刺激,所以不想同他计较,但他这一会儿笑一会儿恼,这句话又说得格外刺耳,柳依云便不想搭理他,只装作他又在狗叫了一声,她半点没听清。
她姜汤喝完了,感觉身上没那么冷了,也不太渴了,又成功阻止了女主和他的接触,她再待在这里听他发疯也没什么意思,于是起身就要走,准备继续去火塘前烤烤火。
刚起身了一点、有所动作,手腕又被人扣下了。
柳依云被姜淮制在原地,他微弯了身,离得有些近,高束的墨发滑到了肩前,眼底还是那副不冷不热的笑意,带着实打实的嘲讽。
她瞧着他这副冷嘲热讽的模样,即使长相俊美,她也有些烦了。
她目光闪着些火焰,嗤道:“凭什么?”
姜淮定定看着她,目光黑沉,半晌倏地靠近她的衣领,离得极近,纤长的睫毛清晰可见,像颤着的蝴蝶。
柳依云猝不及防被接近,微后退了一下,接着有点毛,刚要发火时,姜淮却退得比她更快,只闻了一息就离远到了后面的树旁,轻飘飘又讥讽地吐出一句话:“凭什么?柳姑娘身上一股子葱蒜味,自己是闻不到吗?”
柳依云睨着他,将信将疑闻了闻自己的袖子。
……好吧,被鱼妖炖了两个时辰,她身上是真入味了。
柳依云看了眼姜淮:啧,狗东西。
但发现了自己身上有味道,柳依云也确实不好意思再穿苏和玉的衣服。
她将外衣脱下来还给苏师兄,温容朝她看过来,担忧道:“依云,你身上不是还没干吗?你这样不会着凉吗?”她边说着边就要脱下自己的披风。
柳依云瞧她穿的也不多,脱下来肯定会冷,忙忙摆手拒绝道:“不了,不了,我身体好,一点都不觉得凉,我到火堆旁烤烤火就好了。”
她谢绝以后,坐到火塘旁,暖了暖手。
更深露重,夜晚的风拂过,柳依云不着痕迹地摸了摸胳膊,她又离火焰坐的近了一点,却还是觉得冷。
正在昏昏沉沉,冷得有些瑟缩之时,一件厚重的棕色外衣兜头砸了过来。柳依云怔了一下,从外衣里探出头,看见姜淮目光从她脸上挪到别处。
他漫不经心的、像是随性而为的样子说道:“多余的。”然后又勾了唇,重新看向柳依云,特地强调道:“不是柳姑娘嫌弃的鲜艳的、学人精的颜色。”
……啧,记仇鬼。我还没计较你把我推下湖呢。
她把棕色厚重外衣穿上,裹紧了自己,心想:苏大哥和温姐姐的衣服不能粘上葱蒜味,但烂菜叶的可以。她这是既借烂菜叶的衣服获得了温暖,又污染了他的衣服,四舍五入,她赚翻了,烂菜叶输麻了。
小聪明柳依云点点头,满意地围着火堆进入梦乡。
她身后的姜淮垂着眸彻夜未眠,孑然寂寥地像是要融入夜色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