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人都齐后,苏和玉宣布了一件事,“我已经在客栈内打听过了,我们行走的方向人迹较少,前方与我们原本方位不违背的村子就只有清平村了。”他咨询着几人的意见,“我们要不要去村里看一看?”
他说话时尽显疲惫之色,看来这些天指引消失之事也给他带来了很大压力,温容不动声色握了握他的手。
姜淮盯着他们那一刹那的互动,淡漠垂了眼。
柳依云自然是没什么反对的,她甚至对这暗流涌动都没看出来一点端倪,当即笑说:“好啊,好啊。”
她的笑就像一泓清泉、像山间烂漫的野花、清丽绚烂富有生命力,一道清风般将众人的焦虑和沉重都吹散不少,奇异地沉淀了众人的心情。
不光是苏和玉,就连温容也露出了些许笑容。
姜淮倒没说话,微侧目看向了她。
苏和玉心情逐渐平缓,继而又问:“姜兄,你觉得呢?”
客栈外零零星星开着的野花被一阵春风卷席着吹了进来,带来了些许芬芳。姜淮在这芬芳里出了出神,才慢慢回道:“都一样。”
“走哪里都一样。”他抬头看了看客栈青色房檐四角外那片清澄的天,说道。
一只手拂过了一颗晶莹剔透的圆球。
手的主人声音脆脆的,似嘲讽似无趣:“他们到底,什么时候能出来啊?”
清平村建在偏僻之地,依山傍水自给自足,就是甚少有机会与外界接触,是以每逢有赶路人经过,村中人都是格外热情。
主角团行了十多日到达清平村后,村中仆妇们瞧见他们这些陌生人既热切又好奇地凑过来,这群人拉着苏和玉、姜淮的手问他们是否有婚配,那群人捏着温容、柳依云的脸夸她们长得俏。
姜淮还好,扯过袖子冷着眼,其他人瞧见这俊美少年气势不对、不好搭话,都讪讪离远了些,控制了自己的举止。
可柳依云几人就没那么好运了,被围绕被询问得晕头转向的,等到好不容易逃出人群后,发髻衣衫都乱了,小脸更是被捏得红扑扑的,活像抹了层胭脂。
闻讯赶来的村长穿着半新不旧的衣裳,瞧着已经六十余岁,杵着拐杖制止了村民们过分热情的招待,但随即又轻咳了一声:“远道而来都是客,诸位不嫌弃的话可去老朽住处小住几日,歇息好了再上路。”
柳依云目瞪口呆,这整个村子都是社交达人的聚集地吗?在场的每一个人眼神里都是看见外人的热切,写满了开朗外向。
她下意识看了一眼姜淮。
果然,在这一片活泼开朗的气氛里,他还是沉默冷淡得格格不入,完全和这个过分热忱的村子形成了鲜明对比,但此刻,柳依云看着他才觉得,比起让人喘不过气的殷切招待,这才是正常人!
看着一眨不眨眼,松了口气盯着自己、还时不时想摆脱人群想往自己身边凑的柳依云。姜淮:……?
苏和玉及温容都是在世家里长大的,从小接触的人都是守礼而疏离的,还没有见过这般亲热又自来熟的人群,云里雾里、晕头转向地就被带去了村长家。
荤素搭配、色香味美的农家菜上了桌,凑热闹跟着村长进家、村长附近的邻居们都坐了过来,不顾老村长的笑骂就要跟着蹭饭,一副其乐融融、邻里和谐的农家之景,即使是温容一直绷着的心态也在一句句招呼中放松下来,露出了笑意。
而柳依云却不敢大意,她知道她此刻在书中,万事万物都有可能别有深意,行差则错,所以她分外谨慎,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听着村民絮絮叨叨地挽留他们小住几日。
“你们几位来得赶巧,正好遇见了我们村里的喜事,可得沾沾喜气再走!”带着方头巾的大娘满脸和蔼。
刚准备绝不松懈的柳依云立马松懈了,竖起了耳朵,八卦道:“村子里有新人了吗?”
“有啊,”大娘咧嘴笑了笑,伸手指了指坐在另一小桌的年轻男女,示意她看,“喏。”
旁边的农妇翻了个白眼推了她一把:“还没吃饭呢!着什么急?”
方头巾大娘就笑起来:“哦,对对,瞧瞧我这老糊涂,不着急那些有的没的,来来来,小姑娘,先吃饭。”
柳依云眼睛还看着那边愁眉苦脸的新人,总觉得他们不太高兴,这边一筷子菜和甜酒就递了过来,杯子里泛着醇香的酒水被笑眯眯热情的大娘递了过来,柳依云觉得自己此刻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不好推脱之下她就转而去看姜淮。
男女主的举动不能信任,他们是注定要经历大风大浪的,有什么危险他们必定是要先跳进去再依靠智慧和能力挣脱出来,小说一般都是这样写的。
而反派不一定,尤其是姜淮,他向来是个记仇的睚眦必报的人,眼光又毒辣,肯定不会专门往火坑里跳,要想知道这些菜有没有问题、这些人有没有问题,她盯着姜淮看就明白了。
柳依云决心当一条少惹事的咸鱼、为了让自己的穿书生涯少一点波折,她决定姜淮做什么她做什么,姜淮怎么做她就怎么做,致力于和反派保持在同一基准线上。
只要姜淮不吃这些菜,她柳依云就是饿死,从这里跳下去,她也绝对不会尝一口!
她心中充满了慷慨的激情来对抗桌上喷香的菜肴。她看见姜淮没动筷子!好,她决定了!她宁愿去吃路上好携带的干瘪的粗粮饼,也不要吃这桌来历不明的饭菜!
姜淮动了!姜淮是要揭穿这些人的恶毒行径吗!姜淮他!……拿起筷子夹了一点菜慢悠悠吃起来。
行吧,那没事了。
柳依云转过视线,托着腮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从善如流地笑着接过大娘手里的甜酒,开始吃热心人盛到她碗里的菜。
她边吃边感慨,果然是自己穿书以来神经过于紧张了,看见一个好心人就觉得人家是装出一副古道热肠背地里揣的却是毒药。
所以她也没注意到这些热热闹闹的人吃着吃着彼此间换了个位置,而她吃着吃着却突然觉得浑身冷且迷糊,脑袋里模糊一片,好像忘掉了什么。
方头巾大娘已经从她的对面坐到她的身边了,她和蔼地摸了摸她的头说道:“小桃。”
小桃?她在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