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到访”的赵新等人“拍死”在了沙滩上。 纵观整个清代历史,东南沿海的大型海盗集团除了早期的郑氏集团以外,最大的三股就是嘉庆初期的福建蔡牵、朱濆一伙、广东的张保仔、以及以郑一嫂石氏为首的旗帮海盗,其他的都不成气候。 看完审讯记录后,赵新决定还是不能放了徐大用一伙人。一是不能走漏雷神号的消息,二是这帮家伙也算是壮劳力,带回北海镇跟清兵俘虏一起劳动改造正好。 于是,徐大用仅剩的那条装着七千多斤渔获的沙船,就成了赵新的战利品。 清代的沙船载货量不小,大的可以载重一百二十吨,小的也有六十吨(大者载官斛三千石,小者一千五六百石。)虽说沙船的航速较慢,不过在加装了披水板、梗水木和太平篮后,航行的平稳性非常突出,可以抗击大型风浪。 而关于沙船的名字,历来说法不一。《天工开物》上说,北洋海面多浅滩,其中夹沟纵横,而沙船可以自由往来其中,因而得名。 根据沈敬丹的介绍,赵新得知每年从吴淞口进入黄浦江停泊卸货的沙船数量竟高达三千多艘,沙船的年货运量几乎占了整个苏淞地区货运吞吐量的一半左右。 赵新和刘胜几个商议了一下,便决定将一部分渔获搬进船上厨房的冷库,剩余的大部分都要送给沈敬丹和老黄两人。 沈敬丹哭笑不得,他和老黄两人又不是鱼贩子,要这么多黄鱼有什么用。而且这船是徐大用租来的,一旦进入吴淞口,肯定会被人认出来。不光船上的渔获说不清来历,还会惹一身麻烦。赵新一听也就算了,只能把这条沙船带回去了。 于是徐大用等一群俘虏自第二天一早,就开始了悲催的苦力生活;每天在雷神号的甲板上将黄鱼开膛去脏,清洗干净进行腌制,再平铺到货仓盖上反复晾晒。而以赵新为首的一帮吃货则开始大快朵颐,厨房里开始天天做鱼,煎炒烹炸蒸煮换着花样的吃;从花鸟岛一路吃回了北海镇。 话说到了江苏外海,吴思宇就想找机会上岸看看,赵新几人也很想见识一下这个时代的上海县。可是沈敬丹的一番话就把他们的念头打散了。 “诸位大人,你们没有辫子啊!” 跟后世影视剧了解的不同,乾隆晚期中国人的辫子还是典型的金钱鼠尾,要等到嘉庆中期以后才开始将蓄发面积扩大一些,直到道光后期才转变成大半个秃瓢小半个蓄发的形象。 要赵新等人剃光头倒是没什么,可眼下也找不到假发辫子的道具啊! 刘胜大手一挥,说道:“干嘛要辫子?!我们假装和尚不就行了吗?” 沈敬丹摇头道:“诸位扮成僧人也不行的。” “为什么?”刘胜一脸不忿,他认为沈敬丹就是不想帮自己。 沈敬丹一看刘胜等人面色不对,连忙解释道:“刘大人,在下怀孕的小妾和女儿都在北海镇,我怎么会不帮忙呢?实在是因为装扮成出家人更是要出大事!你且听我解释。” 原来,在乾隆中后期虽然已经逐渐取消了度牒制度,貌似谁都可以装扮成僧人,但取而代之的是严密的云游僧人保甲制度。通过对各地僧、道四柱清册的严密审核,实现对基层僧道的管理。 比如保甲中对各家普通民人的审核是按季或半年一次,而对僧道则是每月一次。各家寺庙的主持在每月月底的时候,要在“循环册”中写明本寺(庵、观、院)内实住几人、容貌特征、挂单僧人是哪来的、什么时候来什么时候走;写完这些要把册子交到本地的僧会司,僧会司会在次月的初二将循环册送到县衙核对;县衙审核后再将册子发还,下个月继续。 当然了,如果能提前买通寺院主持和衙门里的人,上岸一两个月也不是不可以。但是赵新这帮人的身高太吓人了! 在普遍一米六五身高的江南地区,突然冒出几个身高一米八,膀大腰圆的和尚,能不出事吗?就说刘胜,185米的大块头,这要是穿上袈裟,整个一花和尚鲁智深啊!上岸肯定会被人注意,想不露馅都难。 所以沈敬丹和老黄建议,还是让他们先做点准备,比如假发、衣服之类,下次来就可以上岸了。 刘胜几人一听,人家说的在理,都悻悻作罢,只能下次再说了。 赵新眼珠一转,对沈敬丹问道:“沈老板,能否帮我在上海、扬州、苏州、南京这四个地方各买一套院子呢?户主可以挂在两位名下。” 一旁的老黄这时问道:“这事容易,我家在这几个地方都有铺面,就是不知道赵大人对选址和院子的大小有什么要求?” 赵新道:“地点嘛,在城外僻静些的地方就可以。至于大小,两进或是三进的小院就行,重点是不能惹人注意。” 老黄点点头道:“这事儿交给我吧,保准办的妥当!” 赵新见老黄答应的爽快,当即就要给银子。老黄连说不用,光是赵新这次送他的半船皮货,他就赚翻了。买四套院子,两千两银子顶天了,况且根本用不了这么多。 由于岛国水手无法进入清廷领土,当天夜里,赵新和吴思宇带着十几个士兵,趁着夜色用巡逻艇将沈敬丹送上了崇明岛。 沈敬丹在崇明县城外有个货栈,以往采买的货物大都会送到这里,找人帮忙也十分的方便。 两天后,沈敬丹乘坐一条租来的沙船,带着四十几个水手,在花鸟岛西侧海面登上了两条辩才船。 至此,赵新等人的护送任务算是彻底完成。下一次,沈敬丹和老黄两人将会直接来花鸟岛这里与雷神号碰面进货。 甲板上,正在忙着晒鱼干的徐大用等人,看到逐渐远去的花鸟岛,忍不住涕泪长流。 “大哥,我们还能回来吗?”曾经的二当家王长生冲着崇明岛的方向叩了三个头后,悄声问道。 “妈的。在哪活不是活!我看这些老爷们也不坏,起码米饭管饱,鱼随便吃。”徐大用抬手擦了擦鼻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