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派一鼻子灰。曹锡宝又不能说受人指使,只好硬着头皮编了个“贪图乡试主考”的理由。 乾隆这些日子一直在翻看《明史》和《太祖实录》。当年明神宗也是好大喜功,三大征之后,国库财力消耗一空。一场萨尔浒之战,出关的明军损失惨重,元气大伤,而后金军的胜利,不但使其政权更趋稳固,还夺取了辽东战场的主动权。因为战争的原因,造成巨大的军费开支使得前明不断加重赋税,激化了国内的矛盾,导致明朝内忧外患。 当年情形与今天,何其相似!此时清流派还想掀起政争,如何不让乾隆警惕!直接一巴掌拍死。 那些赎回的八旗将士经过甄别安抚之后,已回各地驻防城休整。如今还要交出一座外海岛屿给赵逆使用;甚至要扮睁眼瞎,允许赵逆派人登陆广州。这一桩桩事,哪一件对乾隆而言都是奇耻大辱,愧对列祖列宗! 自从和珅带着福康安和都尔嘉等人回来后,乾隆十几次召见亲询,详细了解前后经过,一点一滴都不放过。之后又命王公大臣上条陈,提出解决的对策。 可此时以阿桂为首的武官派已经被赵新打断了脊梁,忙着治河的阿桂装聋作哑,根本不敢掺和;而在家闭门思过的福康安顶着压力,刺血写了一份万言奏折。乾隆阅后留中不发,具体上面说了什么,只有颙琰跟和珅知道。 按颙琰的想法,如今还是得积蓄实力,操练校阅各地绿营,加强武备后再跟赵新一战。原本那贵的要死的风帆战舰一事也再度被人提起,乾隆左思右想,决定从澳门那里跟西洋人先买两艘,同时命令福建船厂开造。 可眼下各地灾情不断,乾隆这些年又不断粉饰太平,圆明园的工程款跟流水一样的花了出去,连户部也拿不出钱了;于是筹款的重任又落到了和珅的肩上。 面对这样的一个局面,颙琰深知,就算曹锡宝有真凭实据,乾隆也必须要护着和珅。现在能想出办法搞到钱的只有和珅了!所以整个过程里,颙琰一言未发。 可最令颙琰震惊的,是和珅居然能听懂乾隆念的咒语!估计他也会这种咒法。这要是想杀谁,做法念咒,任谁也逃不掉啊! 想到这些,颙琰变的一脸愧疚,沉声道:“自吉林兵败以来,圣心忧勤愤懑,寝食难安,凡诸焦虑形诸于色。可朝中犹有屑小猥琐之徒私议圣德,思之殊堪令人切齿。眼下各地武官还算好,可文官却是花天酒地、纸醉金迷,眼看着一天天败坏下去。皇上亲手打造的盛世,岂容这些人随意作践!” “十五爷,主子是千古一帝,绝大腕力,绝高风范!盛极难继,这是历代皆有的事。不过依奴才看来,旗人也好,地方官也罢,败坏腐烂,充其量也就少数人。吏治一事,奴才觉得事尚可为,十五爷不必过多忧心。” 颙琰听了微微一笑,道:“或许是我想多了吧。”他口上虽然这么说,可心里却不以为然。 十几天前,出任陕西道监察御使的王尔烈来避暑山庄面圣时,曾跟颙琰提到,现在朝廷寅吃卯粮,国库空了,老百姓穷极了,银子是让谁吃了?若再不下大力气整顿吏治,则官场不振,民不聊生! 颙琰当时也是摇头苦笑,民间有所谓“官是虎,吏是狼,赶走一只虎,留下的是群饿狼”之说。他坐纛军机处这几年,也明白吏治实在是篇大文章,可眼前这位...... 想到这里,颙琰便不再多说,跟和珅匆匆作别。 不知何时,天空已经变得阴沉沉的,滚滚乌云仿佛要从头顶压下来。突然间,一道紫色的闪电划破长空,冷不丁吓的和珅缩脖一激灵。他想起乾隆刚才所施的密咒,不禁打了个寒蝉,连忙加快脚步,朝着丽正门走了过去。 “阿嚏!......”随着海浪颠簸的雷神号上,赵新连着打了三个大喷嚏,声音震的驾驶舱里其他人耳膜都疼,耳朵里都是嗡嗡的。 丁国峰道:“你这别不是感冒了吧?” 十几分钟前,海面上突然就下起了雨,细密的雨珠被海风吹着,不断的打在驾驶舱的玻璃上,劈啪作响。赵新用纸擦了擦鼻子,奇怪的道:“刚才突然觉得鼻子里痒痒,没准是早上被海风给吹着了。” 一旁的阿妙听了,连忙快步出了门,跑到二楼餐厅那里,给赵新冲了杯感冒冲剂,又让食堂的人给熬了一锅姜糖水。 一天前,雷神号来到了距离虎门一百多海里外的一座海岛附近。这里已经属于外洋海面,按照和珅的家奴王平所说,从这里再往西北走几十里海路,就是被称为“担杆山”的大岛。十三行蔡家的船会应该已经在担杆山岛西北五十里外的外伶仃岛等候,接送刘铮一行人登陆。 结果突然天降大雨,丁国峰便只好驾驶着雷神号,在刘胜的指点下,小心翼翼的将船停在了大咀尾岛的一个避风港湾里;等待雨停之后,再往外伶仃岛而去。 如烟如幕的雨雾中,隐隐可见岛上有几座木屋。丁国峰惊讶道:“这里还有人住?” 一旁的王平解释道:“老爷,这是疍户人家。” 丁国峰点头道:“哦,我听说过,水上人家。” 王平这个家奴还算有些见识,继续解释道:“老爷您真是见识广博!先头雍正爷那会儿,开豁疍户贱籍,这些疍户们上岸之后,便在各处人少的海岛上开垦荒田。” 此时赵新囔着鼻子道:“照你所说,我们被他们看见没事吧?” “赵老爷,没事的,这些人平素都不敢上岸的,最怕见官。” “哦?这又是为什么?”反正船也走不了了,丁国峰决定打破砂锅问到底。 驾驶舱里没有椅子,王平站了许久,腿都要酸了。这驾驶舱里到处是各色闪光的小灯,哪一样事物他也看不懂。身后还有警卫看着,王平根本不敢随意走动,于是小心的靠在航海图桌边说道:“虽然雍正爷仁厚,可贱籍始终是贱籍。这些岛上的田地肯定都是没纳过税的,他们要是敢去报官,田地的事就会露馅了。再者说,水师和海关那边事先都已经派人知会了,诸位还请宽心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