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新佩服的是五体投地。六百人打一万多人,居然大获全胜,还俘虏了好几千,这位前明的天子后人实在是不得了! 不过最让他感叹的,是赵新对他们这些边民始终都很热情,从不因为自己是汉人就摆出高人一等的架子。 赵新喝了口酽茶,这才道:“有这么个事,虽说黑龙江城的清军跑了,可那边到底还有多少人咱们也不清楚。之前咱们人手不够,我也没安排人去,现在想麻烦老姓长您的手下......” 萨哈连听到这里,连忙起身道:“大人,您吩咐吧,我亲自带人去办!” 赵新示意对方坐下,然后才道:“我让乌坎贝和一个排的人跟你们一起去。两件事,第一是让他们知道北海军不是强盗,让他们开城门,安生过日子;第二是搞清楚城内有多少人,清军什么时候回来。如果城里有病人,咱们的医疗队还可以帮他们治病。” 萨哈连道:“大人,这事您放心,我一定办成!我现在就带人过去!” 赵新道:“不急,老姓长,您也累了好几天了,先休息一下,中午再走,我让人把马给你们准备好。” 谷萨哈连都五十多了,在这个过了四十岁就能称“老夫”的时代,真要累出个好歹,赵新可没法跟刘胜和乌希哈交待。 不提北海军这边如何准备,南面的黑龙江城里这几天过的真是提心吊胆。 副都统大人带着手下连夜去了墨尔根城,听说是去求救兵;可就算是去求援,也不至于把所有甲兵都带走吧? 眼下城内除了重伤不起的伤员,就剩了两千多周围各村的边民百姓和流放至此的犯人,真要是有人攻城,根本守不住。 除了人手不够,现在黑龙江城最大的麻烦就是粮食不够吃了。眼下正值五黄六月,新粮还没成熟,去年的存粮原本就不多,一打仗更是蹭蹭的往下掉;额勒德木布撤退的时候又带走了一部分,外城的贮米仓和贮谷仓已经空了,所有人现在都靠着外城西南角的大佛寺里那点而存粮吊着,粥清的能照见人影儿。 过了午时,守在黑龙江外城北门的几个边民看到不远处来了几十匹快马。等一行人靠近了,他们这才看清对方不是朝廷兵马。 “坏了!那伙子叛匪来了!” “这可怎么办啊?” 跟着几个达斡尔人一起守在这里的扎木苏拄着长矛,眯着眼看了会,突然道:“先等等,我看他们不像是来攻城的。” 果然,过了一会,缩在城墙后面的扎木苏等人就听见墙外有人大声道:“有喘气的没有?我是赫哲萨姓的姓长,我叫萨哈连!” “是赫哲人?”几个达斡尔人对视一眼,最后还是岁数最大的扎木苏探出了脑袋,一看墙外那个骑在马上的人果然是赫哲人打扮。 “我叫扎木苏,达斡尔人。你们萨姓是在哪里?没听说过啊。” 萨哈连抬头望着墙上那个头发花白的脑袋,笑呵呵道:“这位大哥,我们的村子在特林石矶边上。永宁碑知道吗?” “啊,我以前听阿玛讲过。”扎木苏眼睛一亮,黑龙江上的渔民哪有不知道永宁碑的,在他们心里,那已经是两座神物了。 “我是拉夫凯那边的渔民,罗刹来了,我是到这里报信的。可谁承想......唉~~” “老哥哥,咱们这些黑龙江上不管是赫哲还是达斡尔,大家都是在一条江水里讨生活的,马上舟中是一家啊!” 扎木苏听了眼睛一热,眼泪差点落下来,他哽咽着嗓子问道:“你们就这么点人怎么敢跑过来,罗刹的枪炮厉害着呢,官兵死了好多人。” “哈哈哈,老哥哥,这你就不知道了吧,罗刹被我们打败了,北边旧城那里关着好几千罗刹呢!” “啥?!”扎木苏顿时就愣住了。 “不信?”萨哈连笑道:“要不老哥哥你跟我走一趟,我带你去看看。” “哎,你先等等,我们商量一下。” “我等着,你告诉城里的人,我萨哈连对天起誓,罗刹被我们打败了,要是有半句谎言,叫我被天雷劈了,不得好死!” 扎木苏听到萨哈连发了这么重的誓,已经信了一大半,他急忙让人去大佛寺叫几个头人过来。 ...... 北海军的临时指挥部里,赵新因为喝了太多的浓茶,就算想睡也睡不着,他在床上翻来覆去烙饼,索性又起来,在书案前涂涂改改,规划着后面的安排。 帐篷门帘响动,吴思宇这时走了进来,看到赵新还在写东西,便道:“你怎么不睡会?” “事情太多,睡不着。换防的事忙完了?” “嗯,医疗队和干部队的人正在搭帐篷。对了,下一步你打算怎么办?” 赵新放下笔,揉揉额头道:“继续打,不到贝加尔湖不算完!” “野心还真不小!”吴思宇笑道:“收复故地这么大的事,这回说什么我也得跟着走一趟。” “你我,再加上大刘和王远方,好家伙,北海军四大金刚齐出动,真够给面子的!”赵新笑着话锋一转,调侃道:“你这一走几个月,你家那位不着急?” 吴思宇道:“还好意思说我?你跟沈姑娘的婚事怎么办?走之前沈老板可跟我抱怨了。” 赵新一摆手道:“他哪是抱怨,他是着急当皇亲国戚。” 这事赵新自己能说,别人还真没法提,于是吴思宇想了想,转换话题道:“对了,告诉你一件有趣的事,我出发前听老陈说,那位马神父最近急的嘴上长泡,而那位澄澈老和尚却干了一件了不得的事。” “哦?”赵新心说这两位又搞什么事了?他点上根烟,饶有兴致的问道:“说说?” 话说自从北海军北上出征,罗刹入侵的消息在北海镇传开后,马卡留斯神父在北海镇的处境一下就变得尴尬起来。没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