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同意了清军撤入李朝境内。众将闻讯大喜,连忙趁夜制订撤离的详细方案。 另一边,邓飞早接到了赵新的命令,让他对撤往李朝的清军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过也不能大撒把,需要控制好数量。 于是邓飞先是减少夜里巡弋在图们江上的船只数量和巡视次数,基本上每隔一个小时就朝江面上打颗照明弹。如此一来,清军每次只有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过江;折腾一夜下来,也只能撤走一千多人。 折腾了几天后,当清军差不多已经撤走了五、六千人时,邓飞这才代表北海军向珲春守军发出了最后通牒。勒令所有清军放下武器,走出战壕投降,否则北海军发起总攻之日,就是清军灭亡之时。在通牒中,北海军重申了自己的民族政策,那就是绝不歧视欺压以库尔喀齐人为代表的“伊车满洲”和其他各族,也不会屠杀八旗。 话说北海镇的这一政策曾招致电厂众里不少年轻人的反感,这些家伙无不是高喊“驱除鞑虏,恢复中华”的口号。好在这帮家伙平时都住在西拉河的东岸,很少过河,这才没有在居民中造成太大的影响。 为了这事,陈青松曾专门把这些人召集起来开了个会。他先是面无表情的听完了那些人的牢骚,接着他就问了,你们说恢复中华,那好,请问中华包括那些地方? 前明时讲的所谓“中华”,是指在汉族聚居的“南七北六十三省”。那么以满族为主的东北要不要?内外蒙古、新疆和西藏要不要?我们打下来的东西伯利亚要不要? 你们讲驱逐鞑虏,先不说满人,蒙古人听了怎么想?藏族人、苗人和其他各族边民听了怎么想? 在座诸位,谁敢保证你们祖上是纯种的二里头居民,不掺杂任何北方民族的血统? 中国自南北朝以来一直就是个多民族国家,代代相传的文明认同才促成了多元一体化的中华民族。古人糊涂搞华夷之辩,你们居然还往里跳。当年辛亥革命后在这上面吃的亏还少吗?外蒙古怎么丢的?为什么不少满人支持成立满洲国? 都别忘了,现在英国人的手已经伸进了尼泊尔!你们喊驱逐鞑虏,是不是打算把藏民往英国人那里推?!把外蒙古各部往沙俄那里推?! 五年了,北海军为什么一直不进关?因为那里本来就是中国的地盘,早一天晚一天都丢不了,可要是不把外东北和外蒙先控制住管好,到时候天下一乱,边疆动荡,难道要再用无数的人命去往里填?! 谷鐎陈青松平常都是笑呵呵的,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可是他连珠炮一般的责问,让在座的年轻人都是哑然无语。众人这才想起这位以前是当过领导的,眼下还是北海镇民政部门的老大。 后来要不是吴安全帮着打圆场,这场会搞不好就不欢而散了。 果然,邓飞的这份通牒击中了很多清军的心理防线。他们之所以拼死抵抗,就是因为清军上层一直宣扬北海军要屠光满人;说别看北海军俘虏了你们后还给吃给喝管疗伤,那是要用你们跟朝廷换银子的。 实际上,驻守珲春的八旗里有很多都是从三姓城迁移至此的赫哲人,比如胡希氏、古发题氏、奚沙氏、衣马察氏等等。再加上这几年清廷从关内和蒙古不断调兵,汉军和来自喀尔喀的八旗蒙古占了绝大多数。 在双方战线上,数十几名北海军举着个铁皮大喇叭不停的宣读通牒中的内容,听到的清军无不人心惶惶,再也没了抵抗的勇气。 “妈的,老子可不想再打了,大不了回家种地!” “胡二哥,怎么这帮逆贼还说想回家的给路费?这能是真的吗?” “我听人说啊,北海镇里都是用金子铺的路,银子盖的屋,配上水晶琉璃的窗户,那日子过的!不愁吃穿。” “是啊!我也听说了,说他们种地都用那个那个......对,木流牛马种地。” “啊?!胡二哥,您这说的可是真的?” “切~~没见识。”姓胡的清兵一脸神秘的道:“你没听说书的讲三国吗?诸葛孔明,木流牛马运军粮,那还有假的?” “听过倒是听过,可里面没说用木牛木马种地的啊?” “你懂个屁!能运粮就能种地。我跟你们说啊,早上起来给上好机关,木牲口自己就跑到地里干活,根本不用人操心!到了晚不晌,你们猜怎么着,那木牛木马自己走回牲口棚,还不用喂草料。” “我滴个天爷!这要是弄个百十头,这得种出多少地啊!” “就是。就我没出缺那会儿,天天早上起来割草喂牛,到了农忙还得喂精料,那钱流水的往外出。这要是有头木牛就好了,嘿嘿。” 姓胡的清兵越说越邪乎,听的周围几个人目瞪口呆,连后面的炮手也凑过来一声不吭的听着。众人说的兴高采烈,一时都忘了自己身处战场,直到他们这队的带队武将过来巡视,大伙儿这才散了。 不过从这之后一直到天黑,几个清兵彼此对视的眼神都变了味,都有了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入夜之后,便有数百名清军士兵纷纷爬出战壕,在夜色的掩护下进入北海军阵地。这其中就包括了那位姓胡的清军和几个同伴。等到了第二天,投降的清军在吃饱了麸皮大白馒头,喝了两碗肉汤后,也加入了喊话的工作。 “兄弟们~~我是胡富贵!老子不给朝廷卖命了,北海军这里吃的好,穿的好,以后每家还给五十亩地!都不用自己忙活,木牛木马帮着种地!兄弟们......” 珲春城东的靖边门上,面如死灰的官保看着城外守军在北海军的喊话下纷纷打出白旗,心知大势已去。他感到全身无力,拒绝了亲兵的搀扶,强撑着走下城楼,朝城内衙署走去。 城西边的镇定门内的一座宅院里,全身戎装的那奇泰在屋子里来回踱步,脸色凝重。突然,他的小舅子常五推门进来,虽然弄的一脸油汗,可却掩不住神情中的喜色。 那奇泰连忙问道:“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