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筋动骨一百天,张炳文从北海镇中心医院出来的时候,已经到了1790年的2月底。 虽然这次住院使张炳文一家错过了被分到伯力镇当农民的机会,然而因为他在家乡时曾在铁匠铺打过两年下手,所以出院后被安排到了北海镇钢铁厂的炼铁车间,当一名取样工。 取样工和测温工一样,是炼铁炼钢车间的两大基础工种,其实就是打杂的。这是所有的工种里最没技术含量、体力上最累,同时也是工资最低的。除了要经常跑腿送样品去质检,其他杂活也都要干。 其实在炉前这块,所有人都要从最基本的测温取样做起;干的好的就会受到提拔,直到炉长的位置,没有人可以一上来就干重点岗位。 然而对张炳文来说,这无异于喜从天降。取样工的薪水每月10块北海元,合二两白银,可以在北海商社里买两百斤白面。 两百斤白面让一家三口吃肯定富裕,而且钢铁厂每天还管两顿饭,量大油水足;还发工作服。但是张炳文一家有四口人,马上就要迎来第五口。 好在张炳文的一双儿女都去了北海镇的小学识字读书,学校每天管一顿午饭;他老婆张黄氏还从居民互助组领到了一份纳鞋底的工作。每双鞋底手工费2角,张黄氏三天做一双,一个月能挣2块北海元。 事实上这就是一份临时性的救助工作,等到张黄氏生完孩子能下地干活时,她可能就会被安排到制鞋厂工作。眼下北海镇的制鞋工厂里,已经用上了手摇电动的粗线缝纫机,鞋底制作速度比手缝的快了不知多少倍。 即便如此,张黄氏盘算着12块银元的收入,觉得已经是过上了天堂般的日子。 她男人住院看病一分钱没花,而且医院的大夫还给张黄氏做了检查,告诉她胎位挺正,一切都还好。 房子是民政发下来的,免费住。虽然跟北海镇的其他老移民家庭相比面积不算大,只有东西两间外加一个小门厅,可对张黄氏来说已经比在老家的土坯房要强上几十倍了。 身上的这套蓝棉袄也是移民部门发给她的,不光是她,全家一人一套,连鞋都有。 实际上北海镇的移民部门也是挺无奈的。来的都是流民,本来就衣衫褴褛,夏天还好,冬天这里零下几十度,不发衣服会冻死人的。 再者,跟其他安置点不同,北海镇这里早就没有地窨子了,所以但凡有一技之长能留在这里的,待遇都比其他流民要好一些。 唯一让她觉得有些遗憾的,就是北海商社里只卖白面和大米,以前常吃的高粱米根本没有。虽然白面好吃还便宜,可关内一般的地主家庭也不敢这么吃啊! 两口子兴奋的半宿没合眼,躺在床上絮絮叨叨的憧憬着以后的美好生活。 “他爹,你胳膊和腿还疼不?” “不疼了,想着一个月能挣二两银子,啥都不疼了。” “他爹,这日子过的真跟做梦一样。” “可不,当初要知道能有这日子,就不去吃宝局了。” “那你后悔不?” “能让你们娘仨吃上饱饭,俺就不悔。” “你啊,脾气太倔,跟头牛似的。非得可着南墙撞,还总是头破血流。当初要不是恶了县里的差役,你那铁厂的活计也不会丢。” “俺就是看不惯他们那份霸道!还是俺爹说的对。他说那,那啥翁来的,失马不是祸。” “是马不是货?不是啥货?” “就说是丢了马未必是祸事,也许后面就有好事。” “公爹这话倒是挺在理的。可惜俺过门的时候他老人家和娘都走了,也没喝上俺敬的茶。” “俺爹以前常说,走遍天下都是为了端个碗啊!”张炳文突然鼻子一酸,眼泪便开始在眼眶里打转。 女人连忙贴过来哄了几句,随即便转了话题,说起赶明儿拿了工钱,给闺女丫丫和儿子虎子扯块布做衣裳,还得给将要出世的孩子准备衣裳...... 张炳文他爹其实还说过一句,塞翁得了马,后面也许还有祸事呢。 果然,到了第二天上午,张炳文拿着移民部开的条子去了治安警署办工牌,随之而来的就是一场照相风波。 办工牌必须拍照,结果在见到自己的三寸照片后,张炳文被吓的魂不附体,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向给自己照相的治安警哀求,请对方把魂魄还给自己。 这种哭笑不得的事治安警已经见的太多了,当初他们自己刚来北海镇的时候也是一样。不过他却对张炳文用了另一套说辞。 “记着!上工的时候工牌不许离身!” “是了。老爷,那,那俺回家睡觉的时候呢?” “放身边。注意,要是丢了的话,罚款十元。” 张炳文一听,心说妈呀,咱一月才挣十个银元,这一个牌牌就值二两银子,真没地儿说理去。随后他又不甘心的问道:“老爷,那弄污了咋办?” “这个是密封的,不管是水还是脏东西都渗不进去,明白吗?” “是了。俺明白了。” 话说在西拉河东岸工作的人都得先去治安警署做工牌、输指纹,否则连工厂大门都进不去。如果是来刺探秘密的,就算是混进了北海镇的工厂,可要再想逃走就很难了。 治安警那里之前就抓获了两个家伙,那两人对自己能被迅速抓住显得惊恐莫名,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是如何被发现的。 实际上这招很简单,在每张工牌的外壳里,都放有一个通讯芯片。只要人员的发生异常移动,布设在东岸的多个基站就能通过三角定位来实现追踪。 当通讯芯片与基站信号进行连接以后,监控人员就可以通过某人与周边三个基站的信号强弱来判断对方所处的位置。而这种计算方式,被称为“三角计算法”。 这种方法虽然有误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