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是纤夫、乞丐还是囚犯,这些人原本就是衣不裹体,食不果腹,一番折腾之下,很多人还没进江苏就已经病倒。 沿途的各省督抚只是派兵监视这些过境的“流民”,以防这些人逃跑,流窜境内。而两江总督衙门、河道总督衙门则派出兵丁和船只,将南到野朝洋,北至乌沙河,西至阜宁县东五十里,东到大海的大片划为禁地,专门用于安置三省运来的“流民”,等待北海镇将其接走。 收获颇丰。比如湖北的百姓便将湖广总督毕沅、巡抚福宁、布政使陈淮三人称为“毕不管、福死要、陈倒包”。 到了二月,随着和琳坐镇襄阳居中协调,再加上和珅不断的来信督促,三省督抚在经过大量的书信往来商议后,便约定在三月三这一天同时动手。 四川总督李世杰亲自率督标中营中军副将、川北镇总兵、重庆镇总兵赶到达州,调督标中营五百,会同镇标中营、顺庆营、达州营、潼绵营、太平营、通巴营等共四千人,从宁羌州、南江县、通江县、巴州、乐乡县向东,进入川东北的巴山老林。 湖广总督毕沅坐镇襄阳,派督标中营四百,会同提标中营、襄阳镇、郧阳协、宜昌镇、镇筸镇共计五千五百人,从郧西县、白河县、竹山县、房县、兴山县、归州向西,进入南山老林和巴山老林。 陕西巡抚秦承恩坐镇汉中,派提标中营一千五百,会同宁羌营、汉凤营、渔渡路营、畧阳营两千五百名,从羌宁、畧阳、宁陕、孝义、褒城、固城向南,进入南山老林。 派出襄阳镇、郧阳协、宜昌镇派出三千官兵进入南山老林搜捕流民,同时将辖下各府州县的乞丐、流民全部押送上船。 调大批商船,先是派兵押送那些纤夫出川,同时又将重庆城及周边个险;同时又命川北镇、官各自带兵两千进入巴山老林驱赶流民出山。 农历三月三在古代称为“上巳节”,然而到了清代却在汉族地区演变为“鬼节”。到了这一天老百姓除了要吃荠菜煮鸡蛋,白天还要逛庙会,晚上回家后则闭门不出,在屋里放鞭炮驱邪。所谓“三月三,小鬼撂青砖”。 那些住在南巴老林山里的流民们,都会在这一天走出大山,来到周边乡镇,或是逛庙会,或是卖一些山货,换点粮食回去。然而令他们意想不到的是,小鬼没来,如同牛头马面的“官兵”却来了。 艳阳高照的中午时分,随着官兵陆续发动,各地庙会上顿时鸡飞狗跳、人仰马翻,哭声喊声此起彼伏。不过令山民们感到惊讶的是,官兵并没有胡乱杀人,而是用刀枪逼迫,将人聚拢后,便用绳索将其捆绑。 被绑的人里不光有山中流民,还有很多周边县城村镇来看热闹的百姓。然而官兵根本不管,人多了正好可以趁机勒索钱财。于是在之后的几天里,那些被误抓的家人便带着保甲过来寻人,面对官兵的勒索,只得交钱领人。而那些从山里出来寻找家人的,则一律被锁拿。 就这样,一船又一船的流民再度被赶出赖以栖身的家园,走上了东去的道路。 虽说一时间民怨沸腾,但也没有人敢于反抗。此时的三阳教还在河南、湖北东部秘密传教,最多也只将触角伸到了襄阳;三省交界处的秘密会党蔓延还没有发展到后来的庞大规模。 说起三阳教,至今成立不过两年,前身就是混元教。那个所谓的“明朝嫡派,保辅牛八”一说,就是由他们给鼓捣起来的。 在另一时空历史上曾经爆发的“川陕白莲教之乱”,追根溯源,其实还得从乾隆三十九的“清水教之乱”说起。 王伦之乱虽然前后不过一个月,但从清水教案暴露,浮出水面开始,已经可以看到整个华北地区,布满了八卦教系统的“邪教”联络网,世代相传,盘根错节;很多都是从明代就开始传播,最晚的也是从康熙初年就有了。 而像什么收元、混元也都是从八卦教各卦分出来的。比如清水教在八卦教里就属于“震卦”,王伦当初传教的时候就自称“东方震宫王老爷”。历史上嘉庆时期的天理教作乱,震卦便是其中一支重要力量。 乾隆五十五年四月,在荆州枝江县城外的一处院子里,一群老百姓正跪在地上虔诚作祷。在他们面前的是一座香案,而一个五十多岁的瘦削老者身穿法衣,手上不停的掐着诀,口中则在念念有词: “至心皈命礼,信香一念周沙界,奉请--炉中香火起纷纷,香烟渺渺奏天门,请何神会何兵!奉请--香烟遍十方,请得天兵从天降,请得地兵从地临。二十八宿分左右,三十六师护坛门,六丁六甲护吾身,八大金刚降来临,我今焚香申召请,愿降香坛作证明......” 这人装神弄鬼的鼓捣一番后,院中跪着的一百多人纷纷上前,或是一串、或是碎银,更多的则是十几枚铜钱投进功德箱里。而在功德箱旁设有一张桌案,有两人专门负责点验众人投入的银钱,并一一在册子上记录。 同时另一身穿彩衣之人则念道:“上等供养得上等身,授无上法;中等供养得中等身,授玄妙法;下等供养得下等身,授解难法......” 众人交完钱,又回到原处跪好,口中开始唱诵道:“木易木子真名姓,木易木子见真人。卯字金刀他来到,何时得见太平年。” 那穿法衣的老者等众人念了一会儿,看到站在功德箱旁的同伙冲自己微微颔首,知道今天的钱已经收的差不多了,便道:“吾有四句真言,今传尔等,昼夜奉持,定可消灾避祸。” 跪着的众人连忙磕头道:“求大老爷慈悲!” 老者一脸严肃,沉声道:“习吾教者,有患相救,有难相死,不持一钱,周行天下。咒曰,一日一夜黑风起,吹死民人无数,白骨堆山,血流成海。” 半个时辰后,人群逐渐离去,院子里终于恢复平静。那老者此时已经换下法衣,正坐在屋里喝着茶,美滋滋的晃荡着二郎腿。 突然,只听屋门一响,那老者急忙把腿放下,脸上的得意之色转成一脸深沉、悲天悯人的模样。 一个三十多岁的汉子走了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