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好歇会儿。“这些人是山西来的药材商和皮货商,都是奔着北海军手里的人参和貂皮来的,犯了‘沟通匪类,阴附逆贼’的罪,视同奸细,按律抓到后应在军营就地骈诛。福大帅慈悲,要先押到行营审谳决断,然后统统杖一百,流三千里。” 乌龙听完“嗯”了一声就朝那溜蹲着的人走了过去,装作看稀罕。但因天色太暗,光影摇曳下,影影绰绰的只能见个大概,一共是十个人,绳穿腰间绑成了一串儿,岁数大的只有一个,看上去五十来岁,其余的都是三十多岁样子,叽叽哝哝猥猥琐琐。 他们当中有听的懂满语的,方才听到驿丁跟乌龙说的话,此刻已呜呜呜的哭了起来,嘴里碎碎念的直说自己不是奸细。旁边的人则低声劝他,说什么都白搭,惹恼了那帮陕西兵,搞不好又得挨顿打。 这时押送这些犯人的那个陕西兵头目从伙房里出来,看到有人接近犯人,便提着灯笼走了过来。灯影下见他戴着素金顶子,七品服色,分明是个把总,慌得一个千儿打下去,赔笑道:“原来是总爷,您老吉祥!小人马四喜。” 乌龙眼珠一转,一个主意冒了出来,于是指着地上那群人,操着一口生涩的官话问道:“他们,都是干甚的?” “总爷!您老官话说的真好!这是**细,跟北海贼做生意。小人是额赫茂哨卡的,明儿个要送他们去城里收押。” “生意?”乌龙装糊涂道:“我,科尔沁左翼来的,逆贼有什么生意好做?” “哎哟!总爷,”马四喜连忙起身凑过来低声道:“北海贼好东西可多着呢!人参、貂皮、琉璃瓶子烧酒这些寻常人见不到的好东西且不说,单是卷烟就有好些种,可比吉林城里的烟麻店卖的烟叶子好抽。您老是要去吉林城的吧?” 乌龙点头道:“去钦差大帐报到,见完大帅,分派差事给我。” 马四喜一听更是满脸堆笑:“那是那是,嘿嘿,总爷真是不凡,还能见到大帅。指不定见了大帅,一个骁骑校跑不了。” 乌龙哈哈一笑,伸手入怀,取了块两钱重的碎银出来,丢到马四喜手里道:“你说话好听!爷赏的。” 马四喜大喜,眼珠在黑暗里滴流乱转,随即讨好的问道:“总爷可去过吉林城?” 乌龙摇了摇头,那伍长道:“总爷去大帐报到,分派差使没十天下不来,不如到时让小的带着您在吉林城逛逛?河南街上好吃好玩的地方多着呢!” “好啊!”乌龙拍了拍对方的肩膀,马四喜一看对方身形还没自己高,连忙弯下腰来好让对方够的到。 “爷左右也无事,明天就跟你们一起押着这些人进城好了。” 马四喜心里正琢磨这个呢,生怕这位出手阔绰的把总进了城就再也找不到。不趁着这会儿讨好挣两银子花,等人家见了福大帅分了差事,那就更别想了。 乌龙和马四喜这边互相算计,而人在吉林乌拉城内的福康安则在吉林将军衙署签押房旁的花厅内召集军议。 一张巨大的沙盘木图摆在花厅正中,福康安和四五个将领正对着上面喀尔喀蒙古的方向指指点点。 “都说说吧,觉得赵逆会在什么时候动手?” “大帅,卑职以为,总要过了六月才可能。” 说话的是二等公、镶蓝旗护军统领惠伦。这位也是富察家的,他那二等公就是袭的伯父明瑞的爵位,生父则是明瑞的弟弟一等公奎林。论起辈分来,明瑞是傅恒的侄子,惠伦得管福康安叫叔。 “理由呢?” “听喀尔喀来的蒙古人说,五六月鄂尔坤河(色楞格河)发春汛,伊逊河、哈拉河、通克拉河等各支流河水暴涨。那赵逆的人马就算有三头六臂,总不能跟老天对着干吧?” “嗯,算个理由。不过赵逆手中的古怪器械层出不穷,这点儿河水恐怕拦不住他。”福康安沉思片刻,突然问道:“纳穆窝集那边什么情况?” 他提到的纳穆窝集就是老爷岭,目前北海军和清军双方就是以此处为分界线,各据山头两侧。 惠伦道:“没什么动静,拉发河那里也没有异常。” 福康安盯着木图看了会儿,像是下了什么决心,吩咐道:“传令那奇泰,让他派一千人从循镇城渡过噶哈哩河,试探一下珲春的虚实。” “嗻!” 此时一等侯、头等侍卫、北路军副统领安禄道:“大帅,您是打算文的武的一起来?不如让标下率支人马,从北面的那木鲁噶河绕过去,狠狠的给他们一下!” 这位说起来跟北海军那可是不共戴天之仇,他爹叫多拉尔海兰察,死后追谥一等超勇侯。海兰察多年在外征战,就安禄这么一个儿子,在另一时空的历史上,安禄的下场也是够倒霉的。嘉庆四年,他在征讨白莲教匪的过程中,孤军深入,进入密林,最后被几个教匪一起用长矛给干掉了。 福康安闻言摇头苦笑道:“你这么一来,假打就变成真打了。皇上可不是这个意思。” 今天上午,乾隆的六百里加急谕旨到了吉林城,福康安这才知道北海军要出兵喀尔喀蒙古,乾隆命他和北海军立即展开交涉,不管用什么手段,一定要阻止对方出兵。 军议从下午一直开到现在,众人除了吃晚饭时休息了半个时辰,一直在七嘴八舌的出主意,在木图上推演。此时所有人的精神都已经有些疲倦,福康安见此,知道再熬下去也不是个事,便让众人散了,只有安禄被留了下来。 一众戈什哈这时也走了进来,开窗放屋里的烟气,摆放凳子收拾残茶。福康安的亲兵队长又招呼人去大伙房传话,“给大帅清饨一碗银耳汤,泡酽酽的茶来,大帅要熬夜……” 福康安笑着拍了拍安禄的肩头,语气平和的道:“我知道你想给你阿玛报仇,” “大帅,”安禄心里一酸,几乎就要坠泪。 福康安打断道:“你听我说,你阿玛和我情同手足,他还是我半个老师,五年了,我每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