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俩傻不傻!” 米士朗这是头一次看到赵新发火,他此刻像个闯了祸的野孩子,低着头道:“大人您训的对!我请求处分。” 虎吉也低着头道:“大人,我错了,请您责罚!” 赵新训完了,语气稍缓道:“俘虏的转化做的怎么样了?” 虎吉道:“有七十几个蒙古人听说了咱们给的待遇,愿意跟着干。至于那十几个八旗军官,大都冥顽不灵,我让人给单独关起来了,在卡伦的库房里。” “要尊重蒙古人的生活习惯。”赵新叹口气继续道:“这些蒙古人被满清管控好多年了,‘正统’观念很重,不刺激,不侮辱,光是化敌为友不行,化友为我才是上乘。那些军官要是像你说的,过两天就放了他们。” “放了?” “释放的目的是为了分化和瓦解敌人,对那些普通箭丁,主要是伤病俘虏要优待,进行感化教育,多给他们讲讲那些王公台吉和喇嘛们的剥削本质,这叫斗争和争取相结合。我听说所有俘虏都给一顿饭?” “是。” “胡闹,伤病俘虏得让他们吃饱。”赵新停顿了片刻,想了想道:“走,带我去看看那几个八旗蒙古兵。” 察罕托罗海台站院内一间不大的库房里,十几个受了轻伤的蒙古正白旗军官都被绑着手脚,身后还用绳子给串成了一串。 屋门被人打开的时候,借着门外篝火的光影,这些军官看到有一个身材极为高大的男子站在了门外,只不过因为光线问题,根本看不清面孔。 一名侦察连的士兵打开手中的手电筒,逐一照看着俘虏的头脸让赵新看。只见俘虏们的头上、身上几乎都裹着厚厚的纱布,其中有一人躺在地上,左眼裹在纱布底下,右眼紧紧闭着,鼻孔吁吁地喘着粗气,好象呼吸困难似的,嘴巴不住地张开、闭上,闭上、张开。 “这人伤势怎么样?”赵新轻声的问着虎吉。 虎吉贴着赵新的耳朵,轻声道:“医疗兵作了检查,说伤势不算重!” “给他找块门板垫着,所有人都给条毯子。” 话音刚落,屋内一人冷冷道:“别假惺惺的了,有本事杀了我!” 赵新抬手止住旁边张嘴要骂的士兵,朗声道:“想死还不容易?一颗子弹就够了!可是我们是不会那样做的!连福康安我都不杀,你们几个又能算得了什么?” 他的话引起了屋内八旗军官的躁动,他们都盯着赵新的身影,试图弄清这是什么人。 “你们的伤都不重,我们会把你们医好的,都死不了!”赵新停顿了一下,又道:“愿意回去的,等伤好了放你们回去!” 什么!还有这种好事?屋内众人都难以置信的望着赵新。 一名八旗蒙古参领似乎抓到了求生的稻草,挣扎着跪在地上,冲着赵新磕头道:“多谢大人!多谢大人!我额吉都七十多了......” 赵新让士兵把手电打在那名蒙古军官身上,好把对方的面貌照得更清楚些,然后果断地道:“不论你们是不是还念着那个腐败的朝廷,北海军早晚都要一统天下!现在你们都做了俘虏,我们不把你们当作敌人。可是你们要想清楚,跟北海军对抗到底是没出路的!对我们欺骗也是不行的!” 说罢,赵新便对虎吉道:“让他们交待清楚乌里雅苏台和科布多的情况,南面清军的兵力。交待清楚就放他们回去,每人给匹马,给三天的干粮,再给十块银元。” 之后赵新和虎吉、米士朗等人凑合吃了晚饭,又召集各部营长和参谋们过来开了个会,布置了后面的战略。赵新的意思是稳扎稳打,暂时不用急于攻打乌里雅苏台,而是转化俘虏,扩大在札萨克图汗部的左翼前旗、左翼后末旗和左翼左旗中的影响,让更多的牧民和箭丁为北海军效力。 等会议散了,他捏着有些发紧的额头,脑海里逐一考虑着各方面的形势。 刘胜他们还在前往赛尔乌苏台的路上,之前从那奇泰那边获得的情报显示,满清这次总共派遣了十几万兵力,领兵的是经略大学士阿桂。 另外一直坐镇吉林的福康安上个月突然悄悄北上去了呼伦布俞尔,齐齐哈尔方面的清军也在悄悄往西调动,看来目标不是库伦就是恰克图。 来吧,来多少人都得碰一鼻子灰!事实上他刚到伯力镇的时候,已经命令北海军新编十五团赶赴恰克图,眼下大队人马已经坐船过了雅克萨。至于黑龙江城那里他也做了以防万一的准备,除了原有的守备营,他从伯力和富尔丹城又调了两个营过去。 到了现在,赵新对满清的整个战略布局算是初露端倪,就跟下围棋一样,正处在抢“边角眼位”的关键时刻。 清廷中的某些人猜对了一半,打完外蒙他的确要进兵乌鲁木齐和伊犁,目的是阻止满清西逃新疆。不过在这之后他要的并不是北京城,而是山东和江南,大量的人口才是他的目标。 有了山东来的新移民作为兵源补充,最早入伍的那批北海军将会整编制的退役,赵新的目标是至少一万人。有了这一万识文断字,深受北海镇多年思想教育的人,南下的第一批干部队伍也就有了,最起码整个胶东从上到下就可以完全控制住了。 是的,从一开始赵新的建军思想,不光是要能拿枪的士兵,而是要把军队作为大熔炉和大学校,为工业化和行政队伍培养人才。所以他才会对虎吉和米士朗发脾气,认为拼刺刀是极大的浪费。 想到这里,赵新又突然想到了被他派去北京城,肩负着重任的徐大用,也不知道那家伙到了没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