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在树后跟回回兵对射,等到了晚上,大帅就让我们把树砍了,从树干里把回回射来的铳子掏出来......” 老人之后又讲起当时断粮断水,清军先是杀马,后来为了保证马匹数量,只能将马鞍子上的皮子拆掉烤了吃。要不是后来在挖井时从地下挖出两屋子陈年粮食,几千人不知还会饿死多少,当时所有人都说这是老天帮忙,皇上庇佑。 “唉!我这条胳膊就是突围的时候被回回的铳子给打断的,一晃都快三十年了。” 听了老人话,赵新眼前不禁浮现出当年万里瀚海、烽火狼烟的场景。要知道清军可不是武装到牙齿的北海军,几千人深入敌后,被数万敌军包围,筑土为城,孤立无援,在如此恶劣的条件下还能足足坚持近三个月。 不谈立场,兆惠和当年参加黑水营被围的清军绝对是军人的楷模。要是没有当年清军的浴血奋战,就没有天山南路的190万平方公里国土,也就没有“自古以来不可分割”之说! 想到这里,他看向阿木苏老人的目光里就充满了敬意。 唉,也就因为兆惠是个满人,这要是汉人,还不得让另一时空中的某些人给吹上天去。想当初李如松在碧蹄馆以四千对两万,才打死打伤了一千多倭寇,就被某些人给吹成了神。 正当赵新因阿木苏的讲述陷入沉思的时候,就听外面传来一个大嗓门的喊声:“福明泰大哥在家吗?” “在呢!”福明泰急忙出屋一看,原来是几个熟识的鄂温克猎人站在院门外。因为赵新的几个警卫都在院子里呆着,鄂温克人也不知道什么情况,便没敢进来。 此时赵新跟阿木苏说了两句,也起身出来,就见院子门口站着三个身穿狍子皮衣的壮汉,身上背着火枪,而肩膀上扛着的木架子上还挂着一头野猪。 福明泰笑着跟赵新解释,说这三个都是他的好朋友,今天打了头野猪,想过来跟他换点粮食带回去。北海商社跟边民收皮货山货药材,但野猪是不收的,要知道北海镇自己就开了五座养猪场。 来了都是客,福明泰说完就招呼对方进来,而赵新的警卫本想阻拦,却见赵新微微摇了摇头,便停下了脚步。 几个鄂温克人放下猎物,先是去西屋跟阿木苏请安问好。一下来了这么多人,屋里根本坐不下,赵新便提议去院子里坐着聊,反正现在天气也不冷。 众人一起忙活,先是在院子里摆了张炕桌,又用木头当凳子,福明泰还在空地上点了一堆蒿草赶蚊子。 阿木苏看到野猪,高兴的道:“萨满神赐福,提前过年了!” 三个鄂温克猎人的手脚很是麻利,拔毛开膛剖腹收拾完拢共才用了一个小时,等福明泰的老婆将猪肉炖上了,他们这才过来席地而坐喝起了奶茶。 赵新从兜里取出烟,示意他们自取,几个鄂温克人也不扭捏,各自点上一根,冲赵新笑了笑。一旁担任翻译的小乌龙刚伸出手来也想来一根,结果被赵新一巴掌给打了回去。 “屁大的孩子不学好!”此刻赵王爷全然忘了当年他学抽烟的时候,也不过才十五岁。 “我不小了,转过年就十六了。”乌龙低下头嘟囔了一句,透着一股子不服气。 赵新胡噜了两下对方的后脑勺道:“过了十八再说吧你!” 鄂温克猎人见状都呵呵笑了起来,赵新于是便自我介绍,说是从黑龙江城来的民政办事员,和三人聊了起来。这是他才得知三个鄂温克人分别叫达瓦、那彦卓和乌布力。三人都住在附近的山里,并没有在呼玛尔镇定居,赵新不免有些奇怪,便问了起来。 达瓦一边喷云吐雾一边道:“这位大人,官府不光派人给我们盖房子,还搭了犴圈,打了井引水给犴喝,按说我们得感谢官爷。可大人啊,犴这东西喝惯了山泉水,井里打上来的水它就沾沾嘴,根本不喝。” 赵新知道对方口中的“犴”就是指驯鹿,于是好奇的问道:“这么不好养?” “唉!我先前听官府的,带着我那二十多头犴就下山了。三个月,三个月就病死了六头。”达瓦说完,抬手擦了下眼角的泪花,他是真心疼啊! 赵新听了乌龙的翻译,同情的拍了拍对方的肩头,随后又问道:“你们现在梅花鹿饲养搞的怎么样?” “这个好!”四十多的乌布力道:“我养了十多头梅花鹿,去年光是割鹿茸卖给北海商社就赚了不少,今年打算把家里那几头犴都卖了,专养梅花鹿。” 此言一出,达瓦和那彦卓的脸上都露出了羡慕的神情,要不是家里驯鹿太多太难伺候,他们也想定居下来养梅花鹿。这两年边民割下的梅花鹿茸都是由北海商社统一收购,然后再由贸易部卖到南方和岛国,有多少要多少。 《本草纲目》上说,鹿茸生精补髓,养血益阳,强筋健骨,治一切虚损,耳聋目暗,眩晕虚痢。从古至今都是名贵药材。 赵新对鹿茸起初一点都不懂,还以为什么鹿茸都一样呢。后来有一次在沈敬丹家吃饭时随口说了几句,结果让正好来串门的吴显宁给上了一课。他这才知道鹿茸讲究的是个嫩,骨质越少越好,而梅花鹿的茸骨质最少,药性也最好,马鹿次之,驯鹿最差。 以前由于满清对东北封禁,鹿茸在南方的供应量并不大,于是便有药贩子用陕甘一带的马鹿茸冒充梅花鹿茸来卖,吴家的药房就曾上过一次当。后来吴显宁在黑龙江城主持诊所时,听说索伦人有养驯鹿的,就让人割了点茸来,谁知给病人一试,药性比马鹿还不如。 赵新对达瓦和那彦卓道:“听到了没?你们何必非要养犴,养梅花鹿不是更好?况且下山定居每家还分五十亩地,民政给你们发种子发工具,水渠都帮你们修好了。” 达瓦听了只是闷头不语,叫他放弃几十头犴,实在心有不甘。而那彦卓犹豫了片刻,终于壮起胆子道:“官爷,我说句不好听的,当年朝廷也让我们在昭额里苏种地,可才干了三年就不让干了,又把我们赶回山里放犴打猎。” 赵新听了连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