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也许国王陛下会因为和大清帝国携手在印度取得辉煌的胜利,从而恢复耶稣会的合法地位,要知道复兴耶稣会是他的毕生愿望。 然而此时这两位谁也不知道,法国东印度公司的总督勒克莱尔已经提前联络了北海镇,更不要说还想着跟北海镇签署协议,目的也是对付咄咄逼人的英国人。 好吧,一切都乱了套了! 但是,把福康安调回来是一回事,接受喀尔喀蒙古的失败则是另一回事。乾隆为了在政治上找到和北海镇暗中合作的台阶,避免左翼、科尔沁和喀尔喀各部蒙古王公的非议,他必须还得摆出姿态跟北海镇打一场才行。 1791年10月1日,也就是乾隆五十六年九月十七,清廷的经略大学士阿桂在经历了一场夜袭惨败后,突然接到了乾隆的八百里加急上谕。 在这封上谕里,乾隆告诉阿桂,眼下廓尔喀由后藏入寇,朝廷出兵势在必行,故而众将须当奋勇出力,剿退贼匪。 “......朕体上帝好生之德,然似此狡焉思逞之徒,亦断不容稍为轻赦,若使天下后世传为遗憾,则朕亦何以上对皇祖皇考在天之灵耶。所谓驱之锋镝之间。使膏涂草野而不恤也。赵新一日不获,则天下一日不宁,必发大兵歼戮剿除。众将若能迅速擒拏贼首,克日蒇(音同产)功,朝廷也将施厚恩于尔等。此战乃是宣示朝廷之天威炯戒,不使人心惶惑,以彰民望,令蒙古各部詟(音同折)服,诸事禀命。着将此传谕勒保、兴肇、松筠等知之。” 阿桂一听,顿时头大如斗,心说还打?能守住就算不错了! 然而传旨太监在宣读完上谕后,又让阿桂屏退帅帐内众人,说有极为重要的事转告。阿桂虽然不想和太监过多搭勾,可他猜测是乾隆单独有话转达,于是便照办了。 果然,那太监等了一会,等帅帐内人都退下,立刻南面而立,沉声道:“有旨意,阿桂跪听。” 阿桂急忙伏俯跪倒在地,叩头道:“臣阿桂,恭聆圣谕!” “皇上说,跟北海贼打一仗固然重要,然为保大清江山社稷计,永天命,绵帝图,不使天下动摇,这一仗还要尽心谋划,不可使火器营、健锐营、前锋营、绥远和陕甘的兵马损失过重。” 什么?!!阿桂心说这还打个毛啊,不拿人命堆是肯定没戏了! 那太监停顿了一下,轻声道:“皇上的意思是,中堂不妨派人去和对面谈一下,看看能不能体面的打一场,让蒙古各部看清楚,朝廷也是尽了力的。” 阿桂难以置信的看向传旨太监,确认了自己没有听错,脑子里顿时嗡的一声,整个人都给整不会了。过了好半晌,他才叩头道:“臣遵旨!” 自从前两天那一场惨败后,清军再也没有对匝门察黑尔山内外的北海军发动大规模行动。阿桂一直在寻找破敌之策,然而无论他怎么冥思苦想,只要一想到北海军的大炮能打十几里乃至二三十里远,甚至夜里还有能照亮数里方圆的“怪灯”,什么计策都白搭。 他都74了,南征北战这么多年,遇到对手无数。胆大猖獗如莎罗奔,诡诈反覆如阿睦尔撒纳,胆大包天如霍集占兄弟。当年打缅甸那么难,朝廷大军还是能在老官屯一战大获全胜。 可这北海贼怎么就这么难打?!即使朝廷用尽了九牛二虎之力,可始终讨不到任何便宜,反倒是眼瞅着赵新一步步的坐大而奈何不得。 阿桂现在所有的感慨化成一句话就是,此天之亡我,非战之罪也。然而这话只能烂在肚子里,根本不能对人言。 现在他能想到的唯一的办法就是用人命填,蹚出一条血肉之路。可问题是就算他敢,手底下的八旗京营官兵也不答应,这里面好多人都做过北海镇的俘虏,教训太深刻了! 传旨太监在两个御前侍卫的护送下离开了,阿桂坐在帅案前蹙着眉头,将上谕翻来覆去的看了又看。约莫过了半个多时辰,他花白的眉梢突的一跳,终于明白了乾隆的用意。 要做出大打的架势,还要退的有理有据,让蒙古各部说不出话来。想明白了其中的关键,阿桂便叫来自己的亲兵戈什哈队长,低声嘱咐了好半天。 当天傍晚,一个由十名前锋营甲兵组成的清军打马出营。负责守卫营门的甲兵以为他们是外出哨探的小队,心说真是猛士。验过了腰牌和口令,这队人便朝着东北方向疾驰而去,很快就消失在了地平线上。 第二天清晨,这支小队全须全影的回来了,只不过一个个面色显得极为难看。在北海军营地呆的这半宿,给他们的震撼实在太大了。 迎接他们的北海军连长特意带着十名甲兵从炮兵阵地外围绕了半圈,夜幕中的光影下,一百多门又长又粗的炮筒子让甲兵们的肝都直颤悠。 另外他们在北海军的营地里还吃了顿宵夜,听了炊事兵的嘟囔,这才了解到北海军除了一天吃三顿,夜里还有一顿宵夜。 负责出面接见他们的范统在听过了阿桂亲兵队长的传话后,随即笑呵呵的道:“这事啊,简单!让你们大军门放心吧,后天上午我们就出动,然后你们就可以跑了。” 亲兵队长听了气得七窍生烟,心说没见过这么欺负人的!可北海军就是打不过啊,这特么哪说理去? 10月2日上午,阿桂在得到了亲兵队长的消息后,又找了陕甘总督勒保、绥远将军兴肇、库伦办事大臣松筠等人密谈了一番,随即便下令升帐,召开军议。 三声号炮响过,帅帐前鼓声响起,中军旗牌官站在外面可着嗓门儿高唱:“大帅升堂喽!” 一众文官武将陆续到齐,都是大声报名参见,进来后只见宝蓝色的王命旗和红色的王命牌都摆在帅案正中,座椅的后面摆着两扇黑漆屏风。 当阿桂穿着正一品的蟒服,头戴双眼花翎的冬帽,迈着沉重的步子走进帅帐时,参加军议的文武官员已经分列左右肃立恭候,静悄悄的毫无声音。殿外的院子里站了一圈手持鸟铳的火器营士兵,俱是鸦雀无声,一派肃杀之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