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92年8月下旬,抵达安平港视察的吴思宇在孔绍安的陪同下视察完物资和人员准备情况后,随即代表北海军参谋部发布命令,登陆山东的行动将于9月1日开始。 本地登陆行动的总指挥为孔绍安,副总指挥为鲁寿山和李弼;一个负责军事,一个负责政务。鲁寿山就不用说了,属于赵新的铁杆。李弼之前一直在黑龙江城担任民政副手,由于这几年干的勤勤恳恳,同时又熟悉满清的官府事务,所以被赵新点名。 船队方面,北海镇将派出由二十条经过改造的大型广船和四条各自配备了20门75毫米炮的机帆船炮舰组成的舰队。 在人员配置上,包括了由新编十五团和十六团所组成的“胶东支队”,负责作战任务;另外还有由三百名退伍军官和老兵组成的下乡工作队,以及配套的医疗、后勤、通讯、工程、农技人员,总人数在6218人。 整个山东计划的第一阶段自1792年9月1日开始,预计在10月中旬结束,目标是彻底瓦解满清在荣成、文登、牟平、海阳四县的所有军事力量,并将北海军的防线稳固在福山、栖霞、莱阳一线。 第二阶段则是要派遣工作队和医疗队下乡,由此摸清各村情况,为后续的土改工作打好铺垫,预计将在下一年的春耕前完成。 之所以会选择这个时间段,主要是考虑到北方地区已经完成秋收,进入农闲时节。那些贫苦的老百姓在缴完地主的租子和官府的税赋后所剩无几,而且寒冬临近,这个时候招人效果最好。 另外因为冬季外出活动少,还可以将招收的农户组织起来,提前传授黑麦、甜菜等耐寒作物的种植技术。等到了明年开春,在山东当地招收的人员就会被安置到尼布楚以西的广袤地带。 陈青松那边都规划好了,到时候每户分一百亩田,外赠一套木刻楞,再配合“新农协制度”,妥妥的老婆孩子热炕头! 9月1日清晨,济州岛安平港内大军云集,港口的泊位上樯橹如林,帆影遮天蔽日,一群群的海鸥在空中盘旋,忽起忽落。 五千多北海军在各部军官的号令下开始登船,港口上的哨声、口令声、应答声不绝于耳,让来此贸易的各地商人瞠目结舌。在距离码头最近的一间茶馆里,几个从江浙来的商人正在二楼探头张望。他们以前都是专跑长崎的,自从东北的人参和皮货大部分被北海镇控制后,在沈敬丹和老黄的故意放风下,很多南方商人便偷偷跑到安平港来进货,让丢失了一大笔财源的清廷内务府跳脚干着急。 “北海军这是要打谁啊?乖乖!这船和人甚多没少哉。” “不会是去打朝廷吧?” “哇补壳能!要打早打了。侬老兄晓得伐?安安稳稳做生意,两厢太平才好!” “老兄高见!” 商人们正在七嘴八舌的工夫,突然就见两百步外的港口上,正准备列队登船的北海军队伍里高举起了一面红旗,上面还有几个白色的大字。等商人里一位眼神好的看清上面“胶东支队”四个大字后,顿时就吓得面无人色,手也不住的哆嗦起来。 “方兄,旗子上写的是色格?” “天爷啊!佢拉这是要开打山东!” “侬话色格?!!” 到了上午10点,因为一应军需物资已经在前几日分别装运完毕,所以当作战部队和相关人员全部登船后,热血沸腾的孔绍安深呼吸了几下,随即在步话机里下达了舰队启航的命令。 随着作为旗舰的两千吨广船缓缓驶出港口,与四条炮舰汇合,满载士兵的机帆船成双纵队序列依次驶出港口。等船队在济州岛外侧兜了个弯,便转向西北,向着山东半岛的方向前进。 此时的黄海正值夏秋之交,西北风未起,东南季风将退,海况十分平稳。二十四艘大型机帆船就像一条条硕大无比的巨鲸在海面上破浪前行,溅起老高的水花。附近巡弋的李朝水师看见后,立刻躲的远远的。 从济州岛到荣成养鱼池海湾的距离近三百海里,北海军舰队的速度一直保持在10节以内,于是当抵达荣成外海时,已经是第二天的黄昏时分。 登陆的相关程序和预案在沙盘上已经演练了无数遍,孔绍安闭着眼都能背出来。另外为确保万无一失,北海军情报局在半年前就派人去了荣成进行摸底侦察,并定时将情况报送安平港那里。 船队进入养鱼池湾后,举着望远镜的鲁寿山看到龙口崖炮台上毫无动静,确信情报局已经成功买通了守军,于是报经孔绍安同意后,便对随行参谋道:“打旗语,通知北海三号、四号,立刻用侧舷火炮炮击养鱼池清军码头和水营,三轮过后,部队登陆,占领滩头,拿下水营营寨!” 二十分钟后,海面上只听“嗵”的一声,一枚炮弹在清军水营外炸开,升起了一股浓烟。又过了几十秒,海面上卷过一阵阵闷雷般的炮声,二十多枚炮弹划过海面,落在了清军水营内和几艘大型赶缯船上。霎时间浓烟四起,火焰升腾,被炸飞的旗杆和船只碎片,打着旋儿的飞上空中,随后又噼噼啪啪的落进水里。从望远镜里看去,水营炮台上清军如没头苍蝇般慌乱的奔跑,却又听不见在嘶叫些什么,不久又趋平静。 鲁寿山料定是清军守将在约束手下,整饬军纪。然而随着北海军的炮火不断上岸上延伸,炮台转瞬便消失在浓浓的硝烟和火光里。 三轮炮击结束后,成山汛水寨被炸的硝烟漫漫,水雾茫茫,旗舰上的鲁寿山和孔绍安什么也看不清。此时天边金乌西坠,远处的海天和陆地都迷茫在一片混沌之中。 “天尽头啊!”孔绍安此刻心潮澎湃,很想赋诗一首,奈何肚子里墨水实在不多,搜肠刮肚,只想到了苏东坡的“西望穆陵关,东望琅邪台”,可惜一点儿都不应景。 而在他不远处的李弼,端着望远镜的双手则是微微的颤抖,被炮火连天的场面惊的说不出话来。这位加入北海镇多年,从未亲临战场,平时也就偶尔看看守备营的士兵训练打靶;虽说也亲自下场打过几枪,可瘦弱的肩膀被后座力震的生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