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有什么回去跟巴大人解释吧!撤!” 当三道不易分辨的白色身影向西退去,消失在密林中后,距离他们藏身之处一里外的一片松树林边缘,两个同样反穿羊皮袄的维吾尔人也在悄悄往后退。当他们出了林子,顺着沟谷向东南方向又走出数里地,翻过一座山丘,来到另一大片松树林内,很快就听见了一阵阵马嘶人言的嘈杂之声,其中大多人说的居然都是维语。 两人快步穿过十几座帐篷,也不理会那些相熟之人的招呼,径直来到一座外观还算华丽的毛毡大帐内,对里面的一名身穿黑甲红袍、圆脸盘直鼻深目的中年汉子单膝下跪,其中一人便开始布拉布拉的说了起来。 那中年人一边听,一边用手指捋着嘴上的两抹翘起的小胡子。然而他脸上很快就变了色,抬手打断正在禀报的手下,对坐在主位上的一名身穿粗布蓝色道袍、头戴风帽的中年人用蒙语道:“和大人,石城子那里来了群北海兵!” “什么!”被称作和大人的道士脸色大变,从马扎上霍然而起。他当初之所以选在石城子和阿林保碰头,就是因为那里地势险峻,又位于天山山脚,冬日里根本没人来。 不用说了,这个一身道士装束的家伙自然就是阿林保的主子、满清头等侍卫、前巴里坤领队大臣和升额。至于身穿甲胄之人,则是哈密回王的手下,一直驻守在伊吾一带的参领夏斯林。而眼前和帐外的那些维族人,都是隶属于回王府仪威营的骑兵,总共有八十多名。 回王的人之所以会跟如丧家之犬的和升额搅合在一起,就是因为北海军在哈密枪毙了两个伯克,跟以回王府为代表的哈密权贵们撕破了脸。问题是权贵们虽然心中愤恨,却也知道直接翻脸无异于鸡蛋碰石头。 谁料就在这时,从上香民众那里获悉哈密情况的和升额出现了。 他透过伊吾地区的大阿訇和大台吉厄默特搭上了线。在寻机刺杀北海军高级军官这件事上,双方迅速达成一致。不过狡猾的厄默特也有条件,那就是绝不能暴露仪威营骑兵的身份,对外只能说是义民。 别看和升额给尚安的血书里写的慷慨激昂,大义凛然,其实他也是想用刺杀北海军大官的功劳换得朝廷的不杀之恩。他可是乾隆亲封的头等侍卫,祖上又出过盛京将军,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投降的。当初守城之时真要战死也就罢了,可又偏偏被阿林保等人给救了出去。 和升额继续问道:“北海贼来了多少人?” 夏斯林随即向跪着的两名哨探问了几句,随后点点头,这才道:“约莫三十来骑,不超过四十。” 和升额诧异的道:“才这么点人!他们俩没看错?” 夏斯林自负的道:“和大人,标下派的这两人目力极好,绝不会看错。另外还有件事,他们说在哨探的时候,除了北海兵,还发现了几个行踪诡异的家伙往西去了,您看会不会是” 和升额一愣,皱着眉想了想,随即肯定的道:“十有八九是阿林保带人来了!今天是腊月二十四,我跟他约定的是腊月二十六碰头,没想到他这么快就到了!” 夏斯林道:“大人,既然北海兵来的人不多,要不就把这伙反贼给灭了?这里离靖远城六十多里,荒山野岭,道路难行,机会难得啊。” 和升额沉吟片刻,知道对方说的有理。要知道清跟北海镇交手这么多年,能一次消灭并斩首三十多人的战果还从来没有过。别说三十个了,能一次斩首十个都是件大功。 虽说北海军的快枪厉害,可自己这边有八十多骑兵,还有二十多杆鸟枪,只要提前在对方回去的路上选好位置埋伏,打一个措手不及,赢面还是挺大的。 想到这里,和升额便从怀里取出一份绘制在羊皮上的地图,夏斯林也将手下的几名佐领叫来,开始了紧锣密鼓的安排。 与此同时,在距离石城子西南五里远的一处背风山坳里,协领巴奇纳一脸狰狞,抬脚就将阿林保踹翻在地,手中的雁翎刀“噌”的就抽了出来,指着对方怒道:“二十多个人跟着你从巩宁城风餐露宿跑到这,好几百里地,就那么容易?说好了的,和升额来这里碰头。你说你不是北海贼的奸细,那你说!他现在在哪儿?!” 阿林保挣扎着站起身,身周站着几名前锋兵,都不怀好意的握着刀把,只要巴奇纳一句话,立刻就能宰了他。 他也豁出去了,面无惧色的道:“巴大人,标下对天发誓,绝不会投贼,否则就让我死无葬身之地!我跟主子约的时间是腊月二十六碰头,眼下才还差两天,他老人家肯定还没到,咱们耐心等就是了。那些北海贼为什么来石城子,我也不明白。之前我跟这两位兄弟哨探的时候也看了,他们不像是来这里扎营的,也许这会儿人都走了。” 听到对方这么说,巴奇纳也迟疑了起来。他也不傻,阿林保要是投了敌,自己这二十多人半路上早就被人家搓堆包圆儿了。 此时两名领催中的一人走到近前,说道:“大人,北海贼才三十多人,您看要不要打一下?” “打什么打?”巴奇纳一摆手道:“跟和大人接上头才是正办。这一带的地形咱们不熟,仓促之间贸然动手,胜负难料。临出发前都统大人话里忘了?咱们要干,就得一击必中,然后远遁千里。再派两人过去看看,有情况留下一个人盯着,另一人马上回报!” “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