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贼,因为不小心冒犯了赵王,在花鸟岛被他老人家抓住了。当时徐某就想,这辈子算是交待了。可赵王非但没杀我,还把我带上船,去了北海镇。和大人,刘管家,你们二位一定猜不到徐某刚到北海镇时都干过什么,杀鱼、腌鱼,从早干到晚,到现在徐某看见鱼都恶心,无论别人说的多么美味,我一口都不想尝。” 和珅虽然觉得奇怪,却也只能耐着性子听下去。反倒是他身后站着的刘全见缝插针道:“敢情徐老弟是出自草莽,难怪我老刘觉得和你意气相投。往后赵王得了天下,老弟也是位列朝堂,如同前朝锦衣卫指挥使那样的名臣啊!” “什么名不名的。徐某就是个粗人,以前在崇明靠打渔为生,我娘说我骨子里就是个闲不住的。承蒙赵王不弃,做点力所能及的事罢了。”徐大用讲到这里时,脸上露出了自嘲的笑容,眼神中还带着一丝对过往的怀念。 “和大人,乾隆五十二年黄河决口,不知你可还记得?” 和珅先是一怔,随后就反应了过来,说道:“徐老兄说的可是睢州十三堡那次漫水?和某当然记得。那是六月,河南布政使江兰用四百里加急递来的奏报。当时三门峡至花园口大雨滂沱,黄河、沁河、洛河并涨,睢州十三堡相继发生两处漫决,堤防冲塌二十余丈宽。决溢洪水直泻千里,最终由涡河入淮。当时军机处接到奏报,皇上乾隆当即命章佳公、河南巡抚书麟等人赶赴现场,督率文武员弁加固堵截,和某也多方筹措银两物资,仅用了一个冬天便修筑的严严实实。” 徐大用听完伸出大拇指,赞叹道:“和大人真是好记性,时隔七年,居然还记得这么清楚,不服不行!”躾 和珅脸上不动声色,心里却是很得意,这点小事对他来说真不算什么。此时就听徐大用又道:“实不相瞒,黄河决口那天,徐某正和几个兄弟在睢州办事,差点就没逃出来,那场景实在令徐某毕生难忘。大水之后商丘一带又起了饥荒瘟疫,别说饿死人了,人吃人徐某都亲眼见过,现在想起来都心有余悸。” “被困在睢州那几天,听当地人说,他们这地方隔几年就得来场洪水,而且一来就垮堤决口,不堪其苦。果不其然,才过了两年,睢宁周家楼再次决口。到了今年,就前些日子,丰县曲家庄又决口了。” “有天徐某实在没忍住,就问赵王他老人家,这黄河年年治年年决口,您有没有什么好办法,让百姓不再受苦?” 和珅这时已经大概明白徐大用要说什么了,可他还是想听听赵新怎么说。于是配合的问道:“赵王怎么说?” “徐某比不得和大人,太复杂的就记不住了。我只记得赵王当时说,想要治黄,就得连着淮河一起治,而且像你们那样束水攻沙筑堤坝是没用的,换谁来了都一样。得在上游大面积种树,叫什么水土保持,还得在下游开挖两条直通大海的新河道......” 徐大用絮絮叨叨的说了好一阵,最后才道:“和大人,徐某说这么多,无非是想告诉你,赵王要这五千万两,就是为了根治黄河的。你说,这算不算造福天下百姓?听我一句劝,就算是为了子孙后代,给他们积点阴德。想想你的儿子丰绅殷德吧,他跟那位公主成亲都五年了,为什么一个孩子都留不住?积恶之家,必有余殃。望您还是早做取舍。” 和珅没想到徐大用说出这么一大套来,和自己心里想的事满拧。如果说前面那些经历什么的对和珅而言不过是左耳进右耳出的废话,可最后那两句话才真正触碰到了心神。躾 回到住处的和珅连晚饭都没吃,而是叫上了儿子丰绅殷德和几个护卫去了西侧的山丘上闲逛散心。这里因为离旅社近,便被开发成了一个类似公园的地方。半山腰盖了个亭子,道路两旁到了晚上还会挂起灯笼,别有一番景致。 待父子二人行至半山腰的亭子,翘首南望,就见灰霭霭的西半天宛似一堆烧成余烬的炭,斑驳暗红的光沉入大海,慢慢消融。此时整个安平港开始变得灯火辉煌,各家点亮的灯光犹如繁星一般光彩夺目。伴随着各家弥漫开来的炊烟,空气中似乎还隐隐散逸着饭香,山丘下偶尔不时传来孩子们的嬉闹声和零星的犬吠。 “治大国如烹小鲜。仅看此地繁华如斯,足以见赵新的治世手段。” “阿玛,儿子之前曾听二叔说过桩趣事,管理此地的人姓孔,操着一口山东腔,也不知跟曲阜孔家有没有关系。” 和珅背着手,头也不回的冷笑道:“你说的那人现在已经去了山东。哼哼,找了一个来历不明的家伙,居然还姓孔,野心昭然若揭!” “阿玛说的是。” 和珅沉吟片刻,转身看着儿子道:“和孝......她没怪我吧?”躾 “阿玛这是说哪的话。既是嫁入咱家,那就是和家的媳妇。虽说这几天身子不大利落,可她年轻,以前经常骑射,过几天就没事了。” 丰绅殷德虽然这么说,可两口子过日子,苦不苦只有自己知道。从通州上船开始,他那个媳妇每天夜里都是以泪洗面。堂堂大清朝固伦公主,公公居然成了朝廷叛逆! 和珅叹了口气,问道:“天爵,你心里是不是也在怪阿玛?” 从京城出来这么多天,和珅还是第一次跟儿子交流这个问题。丰绅殷德沉默良久,斟酌着措辞,躬身道:“父有命,子必从之。阿玛这么做,都是为了咱家。儿子不敢非议。” “你还是在怪我。可你阿玛我要不这么做,咱爷俩,包括你二叔,都会死无葬身之地。你明不明白?那赵新如今羽翼已成,入关进京夺江南不过是挥手之间,而朝廷,就只剩苟延残喘了!” “可皇上......”丰绅殷德话刚出口就缩回去了。 他很想问,皇上对您的知遇之恩呢?他那么器重你,让你成为天子之下第一人,怎么能这么做?!您身为朝廷重臣,社稷飘摇,大厦将倾之际,难道不应该尽忠报国吗?我们是满人啊!扶社稷于将倾不正是我们的责任吗?躾 “要是没有赵新这种妖孽,你阿玛我怎会落到这步田地。皇上怎么待我,我比任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