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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江月(一)(1 / 2)

今日是谢如晦重生的第一百三十二天。

阴云堆积,蝉鸣不已,天际还有电光无声闪现,预兆着不久便会有一场瓢泼大雨兜头落下。

谢如晦上辈子下山后许多年再没机会回过陇山,这辈子上山尚不足月余,一时适应不了这山中夏日的闷热黏腻。她搬了个胡床箕坐在檐下边纳凉,边翻阅一本缺了半册的游记消磨时间。惯常用来扇风的麈尾扇则被她随意扔在了身侧。

陇山上目前只有他们师徒二人长住。这委实不是什么好地方,夏日闷热,冬日酷冷。山中除了大片黄浓绿翠、古木修竹之外,只剩下几间勉强能住人的木屋。今日王崇之出门访友,便余下了谢如晦一人。

谢如晦这位便宜师父素来不着调,回回访友都要喝到酩酊大醉才归。今日夜间有雨,行路不便,谢如晦估摸着他会直接宿在友人住处。

天幕愈发暗沉,一滴雨珠落于纸面,浸透了书页,紧接着便是第二滴、第三滴……不过三五息,雨势便迅速扩大。谢如晦合上书册,抄起蒲团和麈尾扇快步回屋,毕竟她这破身子可受不得风吹雨淋。

刚进屋关上门,谢如晦正欲合窗挡风,远远便听到她那便宜师父中气十足的声音穿透青竹与雨幕。

“阿翳!阿翳!快开门啊!诶呦这雨怎么越下越大!”

谢如晦无奈地把方才刚插上的门闩移开,打开门。不远处,两道人影在雨幕中疾行,滂沱大雨遮挡了视野,叫人看不分明。

待他们走近些,两人的行容才逐渐明晰起来。

走在前方的是她的便宜师父王崇之,此时正一手抬袖遮挡着风雨,费力地迈着大步朝前跨,另一只手则反复在空中挥舞,似是在朝谢如晦比画开门的动作,破了缺口的深色袖子在雨中随风飘荡,像块甩来甩去的破抹布。至于后者,身着青衫,头戴黑帻,行迹从容,始终与王崇之隔着两个身位,同王崇之的夸张做派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谢如晦的目光在后者身上顿了顿,猛地抬眼,对上了一双熟悉的深邃眼眸。

谢如晦从未如此清晰地感受过这种自心头喷涌而出的不妙与失控感,心脏几乎骤停。

她状若无事地移开眼,掩在广袖下的指节微曲,如常朝着没差几步就要踏进院门的王崇之打趣:“白日就说了今日会落雨,你偏要去,去便罢了也不带雨具,瞧,遭报应了。”

“这不是觉着落雨前能赶得及回来。天公就是看不得老头子我饮酒畅快。”

王崇之浑身湿了个透彻,入门后便喘着粗气扶着凭几,给自己灌了一整杯凉茶水。至于另一位紧跟着王崇之入内,模样不过十四五岁的少年郎则妥帖地合上了门,插上门闩。

滔天风雨皆被隔于门外。

谢如晦扫了眼地上两人行走间弄出的水渍,神情自若地朝着理论上与她陌生的少年人道:“这位郎君,我此处有些男子的旧衣,你若是不嫌,就暂且换上。免得染上风寒。”

荀殷闻言,不紧不慢地摘下正在淌水的黑帻,朝着谢如晦扬唇浅笑,躬身作揖,“多谢女郎。”

这个年纪的荀殷,行止端方,姿容俊雅,不似部分士族子弟一般簪花敷粉,自有几分温和从容的气度,面上总带着三分笑,让人不觉想要亲近。谢如晦却只觉得这笑面刺目晃眼。

谢如晦转身回屋去取衣物,王崇之约莫是终于缓了过来,高声道:“你们二人倒也不必如此拘礼,日后可就是同门了。”这破屋子几乎没什么隔音可言,谢如晦将这话听得分明。

他们二人确实是同门——日后会互相捅刀子的同门。

谢如晦对于荀殷最初的印象早已随着岁月消磨而变得模糊不清,取而代之的是上辈子一次又一次的针锋相对、刀剑相向。最终又悉数被她死前不久见到的明明早已是强弩之末,囿于险境,却仍泰然自若地逐条分析现状的侧影以及沾满赤红鲜血的面容所替代。

无论如何,足以肯定的是若循着上辈子的轨迹,荀殷应当是在长隆七年的冬日才拜入了王崇之的门下,被王崇之捡回陇山教养。

而如今,堪堪步入盛夏。

时间足足差了小半年,谢如晦不得不思考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是因为她的又一次新生造成的蝴蝶效应?亦或者是有了什么她不知晓的变故。

谢如晦边思考边寻出了自己的旧衣,样式宽大,荀殷应当勉强能套上。内室的推窗并未来得及合上,谢如晦走时顺手去关窗,她的视线无意间越过窗棂落到了院中被随意置在院墙一角的已经生锈的劈柴砍刀上。

那一瞬,谢如晦脑中的第一个想法不是“这刀也太锈了该换了”或是“要是被这刀伤到患破伤风死了怎么办”,她心中暗道:这刚入门的小师弟就不是什么安分的纯良小白菜,要不趁着人还没长成提前捅死算了。

她素来不乏阴狠诡谲的手段,就算王崇之不怎么好糊弄,但弄死荀殷于她而言实在是百利而徒余数害。总得来讲,利大于弊。

这一念头转瞬即逝,谢如晦收回了心中的成算。

她暂且不能这么做。

她还得留着荀殷跟司马珂那个有系统外挂的穿越女狗咬狗。

上一世,谢如晦穿越成为谢氏旁支刚出生的一名女婴。在经历了战乱流离,父母双亡等一系列闻者伤心见者落泪的跌宕起伏的童年惨剧之后,谢如晦投奔到长居会稽郡的叔父谢恒门下,又过三年,拜王崇之为师,自此久居陇山。若无意外,深受族学影响,推崇庄老玄说的谢如晦可能会一辈子寄情山水,在湖光山色之中放纵余生。

奈何天意弄人,谢如晦在十七岁那年遇上了伴驾随行,至会稽郡行宫避暑的司马珂。年仅十五六岁的少女声名不显,冷静自持,滔滔野望被遮掩在眼帘之下。

——她在意图庙堂之上的帝位。

起初,谢如晦对这位野心勃勃的小公主并不感兴趣。纵然在以放浪形骸为风流高雅的当下,女子想要争位,前路艰辛苦绝,渺茫无望。且谢如晦与她几番接触,心中并不如何看好司马珂。固然她会因其雄心与壮志感慨,进而高看司马珂几眼,但绝不会因此热血上头加入她的阵营。

理所当然,她对司马珂三番两次抛出的橄榄枝与承诺的大饼装傻充愣视而不见。接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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