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张辰宿把东西轻轻放在她手里,是一条手链,红绳串着一个玉石。
周到凑近一看:“貔貅?”
“送我的?”周到有些没反应过来。
张辰宿催促她:“快戴上。”
“我才不戴呢。”她哭笑不得,想不明白张辰宿是在搞什么幺蛾子。
貔貅是用来招财的,她是老师,又不是暴发户。
“多好看啊。”周到骨架不大,他特意选了个小巧的,用来配她。
他把红绳拿起,貔貅在阳光下透着晶莹的光。
“丑死了。”
“戴着吧,有大用处。”
周到有些搞不明白了:“戴着这个去学校,感觉就像我有个身价千万的老公,上课是为了体验生活一样。”
“那我得努努力。”
张辰宿不顾她还在挣扎,套上她手腕,绳子一抽,就戴在了右手上。
周到妥协,扬起手腕在太阳下看了看,貔貅反射着头顶上树叶的光,呈现出清透的浅绿色。
先戴着吧,以后找个机会把貔貅卸了,红绳倒是可以留着。
“想起来了。”这还真是个重要的事,她前几天就想说了,“我爷爷过几天生日,你跟我一块去吧。”
张辰宿迟疑了一两秒:“我?”
周到原以为他会一口答应,此刻有些意外:“怎么了,你有事?”
“事倒是没有。”旁边有车经过,他拉了一把周到,“问题是,我以什么身份去?”
“这还需要什么身份?你之前去过的,你忘了?”
他们十一二岁的时候一起从北方回过蓉城一趟,也为给周到爷爷庆生,没见他顾虑什么身份不身份的。
那次张辰宿死缠烂打要跟着去,他妈妈韩语没什么意见,她的育儿观念是男人当志在四方,读万里书不如行万里路,就该多多游历,何况是跟着周元厉这个当老师的。
张辰宿他爸倒是有些顾虑,也不是不放心张辰宿安全问题,是担心打扰周元厉一家。
张辰宿请了周到做说客,周到也想路上有个伴,拿着纸和笔站在他家客厅里,纸上罗列着理由,就差当场即兴演讲了。
韩语一鼓作气,把他该带的东西囫囵塞进行李箱,把拉链一拉,连人带箱子丢出门外。
张辰宿还有些不可置信,敲了敲门:“那我走了?”
“妈,您就舍得?”他最后试探性地问。
韩语还真舍得,张辰宿就这么跟着去了蓉城。
那次路上的体验其实不太好,罪魁祸首还是周到。
她看了段广告宣传片,航拍画面下,火车像探索宝藏的小蛇,蜿蜒在山谷里,跨过省与省的分界线。
周到于是突发奇想要坐一天一夜的火车回蓉城。
她给张辰宿洗脑,火车开起来一颤一颤的,也不走直线,就跟游乐园里旋转木马一样。两个人可以买一大袋零食,边看窗外的景色边吃,晚上大人不在,还不用睡觉。
那时候八点半睡觉是规定,每晚如此,好不容易有个不用睡觉的机会,她当然要抓住。
张辰宿被说得心动,恨不得连夜出发。
吴宁劝她:“一天一夜坐的你屁股生疮。”
周到顶回去:“我天天上课坐着也没见你们关心我屁股生没生疮。”
“火车那么慢,你回去吃剩饭吗?”
“我提前一天坐不就行了?”
吴宁被堵得哑口无言,订了自己一个人的飞机票,指派周元厉跟着两个孩子坐火车,保证他们安全。
周元厉给自己买了卧票,周到特意叮嘱他:“我和张辰宿不睡,要坐票。”
周到和张辰宿并排坐一起,一开始新鲜得不得了,窗户外面碎石铺的轨道,远处连绵的山峦,好像都和之前见过的不一样,每换一个景都要讨论一路。
“这是到河南了吧。”
“你怎么知道?”
“笨死了,这不有路牌呢嘛。”
甚至到了晚上,两个人边嚼着薯片,边叽叽喳喳说个没完,前排有个男人还睁眼回头看了他们一眼。
半夜情况就开始变了。
零食所剩无几,两个腮帮子嚼得生疼,就是有也吃不下了。
话捡着能说的说完了,车厢里安静的只剩鼾声,两个人沉默无言,意识迷糊,开始犯困。
但座位靠背是直立的,和位置形成九十度角,怎么靠着怎么不舒服。
周到一会儿仰着头,一会儿把头靠在张辰宿身上,再一会儿额头低着窗玻璃,蹭来蹭去找不着一个好的着力点。
最要命的是屁股疼。
周到左屁股坐疼了换右屁股,右屁股坐疼了再换左屁股。
全身横竖不舒服,她也不知道这几个小时睡着没,半梦半醒间天还是黑的,梦里几乎就要哭出来。
她心一横,她站起来就要去找周元厉。
坐了这么久,腿软得像面条,她差点在原地绊倒。
周元厉睡得正香,被她吵醒,抬头一看,是周到在拉他被角。
他抿抿嘴唇翻了个身,假装不懂,问她:“坐火车好玩吧?”
周到站在原地,一番话卡在喉咙里。
她踌躇一番,觉得说实话有些丢面子,硬着头皮点点头,又灰溜溜走了。
她和张辰宿一会儿站,一会儿蹲,硬生生挨到了终点。
十多年过去了,张辰宿还真有些怀念,他看着晴天万里,心情大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