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然省去了刻意避嫌的麻烦。
这些她都没有说出口,因为……道理很简单吧?她也不是完全舍得呀。只不过走偏的感情被结束是必然要发生的事情,她不去刻意阻挡,也不用煽风点火,令其自然结束就够了。
烛光照亮金发与英俊的面容,小夹凑近后轻轻一抽鼻子,从屋内原本的药味中辨别出其他味道:“你喝酒了?”
“我没醉。”青年男人下意识地辩解。
小夹将烛台放在一旁,也在地面坐了下来,笑:“你知道么?一般喝多的人都爱说‘我没醉’。”
水门和她相视而笑。说不过她,便只得低笑间垂首以手掌按了按前额,如同无奈和认栽。
不过小夹又仔细闻了闻他带来的气味,的确不像酒醉,面色也十分正常。想必他还是十分节制的,她便相信他应该没有饮酒过量。
“松川大人在前朝争辩和谈的议程,贵公子条分缕析,得到大名赏识,指名要他袭爵。散朝后众人要为贵公子庆贺,松川大人脸色难看,贵公子就推脱了,却非要拉上我和其他几个人去艺馆喝酒。”
他三言两语讲述的信息量还是不小的,说白了就是当今的松川家的老二其实替老爹在前朝争了光,没想到大名听后一开心就要搞事,居然让当今的松川子爵干脆“退休”将爵位传给次子,直接跳过了大儿子。
虽说自家儿子在国主面前得脸,理论上也是件喜事,但当爹得松川子爵却明显不大高兴,于是松川仁礼也只能忍气吞声推掉了文官们请客吃饭的邀请,自己灰溜溜地拽着几个熟人去喝酒。
看来松川仁礼在家的日子也并不好过:老爹只喜欢平庸的大儿子,却不喜欢优秀的二儿子。天下哪里都有偏心的父母,只是不知道发生在松川贵族家庭的偏爱背后又有什么原因。
小夹沉吟片刻,还是不禁被另一条信息引得更加好奇,她没忍住向前凑去又努力嗅了嗅,哑然失笑:“嘿嘿,竟是真的,原来酒味里还搀着脂粉味。”
水门说的艺馆,就在国都的花街。艺馆有别于游廊茶屋,主要是艺伎献艺、待客的场所,尚且算风雅,但实际还是花柳界。
小夹不怀好意的笑声传到木叶英雄耳里,令后者立即面上一赧。
可她毕竟没有故意嘲笑或责怪他的意思,她只是觉得有趣,忍不住调侃他,又不想让他紧张或难为情,便很快用单衣宽宽的袖口蒙住笑容。
兴许是清酒的作用,水门脸红过后也不禁同她一样吃吃地发笑。于是小夹干脆也不藏了,坐在烛光中笑得睁不开眼。
“我这1个月已经进了不下10次……恐怕这辈子都不会这么频繁地出入风月场所了。”听他如此坦白,女人更是扶地大笑,偏还不敢发出太大声生怕惊扰到廊上的其他人,只得强忍。
水门也和她差不多。可有这样一副画面不知为何总是定格在他脑海中:她刚才用衣袖遮脸的样子,也与艺馆里优雅的艺伎、大名府的贵族女眷们遮掩羞怯或偷笑的脸庞时好像。
如果她不是刚好穿着男性官员的衣服,如果她不是身负忍者的本领,其实就和国都那些有着良好修养的女性没什么两样,甚至才艺不输给她们。
“小夹,你想留在国都吗?”她的笑意突然被他打断,抬起脸看过来的样子有些云里雾里,“这些天,你开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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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是打哪里来?”小夹无奈地垂眉,不知道英雄的脑袋瓜里此刻装了些什么。她还是努力地想了想,回答:“非要说的话,我这几天确实过的很轻松,好像这辈子都没这么闲过。不过这不能完全算作开心吧,毕竟我不是真的喜欢后院那些女眷,我与她们真正能趣味相投的地方也很少,不可能完全融入……”
说完她又看了看眼前的年轻人,“——话说,这个问题是何意?”
她虽然很期待水门能偶尔找她聊聊天,尤其当身处大名府并没有其他值得信任或交心的人时,她期待他的到来,但下意识地,她又觉得水门来找她的时候多半不会为了闲聊,而她也很希望每一次都能为他提供一些价值。
这或许是一种奇特又矛盾的交往形式,或许不仅仅发生在她与水门的相处中,还发生在她和所有人的相处中。
她似乎没办法仅仅只是作为一个平凡的人和另一人来往,她似乎总希望能够时刻自证存在的价值,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让她有安全感——即自行证明/产生/输出价值——否则便会陷入一种“流动性”的不安。
“倒也没什么……听你这样说,我就明白了。”他抬眼淡笑。
当他抬起手的时候,小夹还以为他要做什么,可转眼他又将手搭在支起的膝头。
他的状态让她很清楚地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横亘在两人之间,仿佛这一刻他不再信任她,这原本是没什么大不了的,可或许前阵子他们的关系到了前所未有的亲密,甚至配合无间,因此水门此刻的反应令她本能地不安。
“水门,”小夹挪动双膝移到他面前,想了想还是伸出左手按在他肩膀前,“到底还发生了什么?告诉我吧。”
回答她的是一阵简短的沉默。他也伸出手掌,轻易便握住了停留在肩头的手。
掌心与手背相抵,他的体温还是比她高些,这样的温度让她有些贪恋。她也曾非常喜欢银发男人将大手盖在她手上,并将指头伸入她的指缝用力卡住——每当此时,她会产生一种可以交付一切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