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可女人的价值仅限一个受孕的价值,可当这样的话被自己重复,她也有一阵子的恍惚,好像自己半条命已经无用了。
这世上的男人会告诉女人一些道理,男人又会告诉儿子和女儿类似的道理,他们——女人、儿子、女儿——又会重复地对自己、对其他人、甚至对下一代乃至下下一代的男孩女孩说起,重复了一次两次或许不打紧,重复千万次后,便是再鲜活的人也会被塑成木偶,所思所行皆受他人控制。
她长叹一声气:“我实在是有伤在身,还没有养好,可否先让我回去调整一下,就如族长大人刚才提议的,‘容后再议’?”
她不能再在这个充满年长男人体味的恶臭的空间待下去,无论她到底有多少岁、有多少见识和智慧,也忍受不了思想上持续的强(隔)暴。她承受不了,想必比她更年少或更缺乏能力的年轻人也受不了。
小夹发誓,无论要在这并不属于她的家族里待多久,她一定要想方设法,不再让任何年轻人忍受。
-
有关这次和长老会面的经历,小夹回族长家后就当着美琴的面开玩笑似地把对话复述了一遍。
其实富岳对长老们的想法持很大怀疑,才没在会面中表态,而美琴听后自然也不赞同,甚至还吓了一跳。
“这可不行!玖辛奈和水门大人的感情那样好,怎么可以筹划这种事情,太荒谬了!”
美琴的反应让小夹看在眼里,也若有所思。
族长夫人急切地转向丈夫,说到:“呐,你可不能答应呀。何况现在是什么时代了,哪里还有逼自家女孩去……去……这叫什么,‘和亲’么?这哪叫和亲,简直是把姑娘卖了。放在极贫苦的人家或许还有这么做的,我们不可以做这么不体面的事!何况小夹……小夹已经嫁过人了呀,虽然要等到‘未来’,可她终会和那个叫旗木卡卡西的孩子在一起,不是么?”
“谢谢夫人。”小夹适时开口,打断美琴对丈夫的言语恳求。虽然还不明显,但美琴的语气和看丈夫的眼神已经带有一点埋怨的迹象,这就不合适了,必须有人叫停。“富岳大人,这件事还请你再三思量之后,与长老讨论,我身为‘小辈’就不发表太多意见了。”
其实她也发现在族会中,女性似乎不怎么参与,无论单身的姑娘还是已经嫁为人妇的女性,大多都不常在男人们议论族中大小事的场合掺和。这或许是出于一种传统惯例,也可能是母亲们总得在家中照顾孩子、准备饭食、打理家务,而年轻女性就算还从事忍者职业,回家后也总要给家里帮忙,空余时间还要考虑恋爱,便没工夫参加族会了吧。
小夹也只有遇到和她直接有关的事情时,才会跟富岳去族会中,其他时间若没有麻烦,便窝在屋子里看书。
回想起那乌泱泱的场合,又因为幽暗和密不透风,整个空间内散发着男子身上的过剩油脂与汗水的气味,老实说,她呆久了都头疼,其实也不愿意去。大约只有族里的男子才觉得参加族会是多么有趣和必不可少的事情。
——其实小夹也觉得,开不开族会不要紧,若开,还是有必要去的。
“说实在的,虽然长老有他们的考虑,但就像夫人刚才也提到的,这件事毕竟有许多不体面的地方,说成龌龊也不为过。这种事几位长辈议论过就算了,可千万别拿到族会上再对年轻人们讲,若引发更大的议论,先不说难免走漏风声影响家族颜面,给年轻人们知道了又将如何看待家族长辈、如何思考自己的生活。弊大于利,休要再提。”
富岳扶额叹气,他没料到小夹会拿这事讲给妻子听,也没想到这会引发妻子的厌恶和不安——似乎也对,美琴和玖辛奈相识已久,她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在自己眼皮底下上演。
富岳没想到的是另一层道理,“兔死狐悲,物伤其类”,今日他们若这样对待火影一家,谁知改日会不会就落在自己家头上。
当然,这些小夹都料到了。
只不过美琴的反应又给了她新的启示,或许对未来解决其他问题也有所借鉴。但这是后话。
眼下只听族长开口,“我明白,长老们有时过于功利,想偏了。这件事我会去劝说,的确,不可再提。”他看了一眼对面榻榻米上坐着的女人,与此同时她在长老处对他苦笑时的神情在富岳脑海一闪而过,“让你受委屈了。我代表族中向你道歉:很抱歉。”
小夹有点惊讶,没想到富岳能有这种表现,扛得起、放得下,虽然“历史”中的他是宇智波叛乱的组织者,可难不成他原本也是有担当的族长和男人。
还是说……只因为刚刚受了妻子埋怨?
她默默打量起族长夫妇,又不禁有了新的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