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苜已经被处以了火刑,所有叛军也全部伏罪,至于咄逻余部的附逆,仆固明洂命叶阔和莫都带兵前去将他们擒拿。仆固明洂特意告诫,只诛参与谋反的首犯,余者不问,以免造成太多积怨。
叶阔领了命便和莫都带着兵马离去。他们走后,仆固明洂又转头对贺可鲁和袁纥乞隶道:“我们也回王城吧!不要惊动其他人。还有,明日一早本汗要在长天殿召见所有大臣。”
“是,大汗!”两人躬身领命。
“乌陵斯,你亲自去看看,朵儿铎亲王的人到了何处?见到他,带他来见本汗。记着,让他一个人来!”仆固明洂特意叮嘱道。
“明白了,请大汗放心!”乌陵斯躬身一礼。
安排好一切,仆固明洂方才下令返回王城。
前一步,仆固明洂刚踏进汗庭,后一步,黑鹰卫士来报,卫尉乌陵斯与朵儿铎亲王到了。仆固明洂闻后,停顿一下,便命他们到长天殿候着。
仆固明洂一进长天殿,乌陵斯与朵儿铎跪下行礼:“参见大汗!”
“起来吧!”
朵儿铎刚起身,仆固明洂却突然发问:“四弟,你是何时到的?本汗记得你的驻地离王城比乞隶亲王要近得多,怎么姐夫都从那么远赶来勤王,而你却现在才露面。”说着又语带责备道:“你去哪了?”
朵儿铎立时跪下,“回大汗,臣弟麾下将士连日征战,又一路奔波,精神疲乏,所以臣弟在路上让他们休息了一下,想着只苜的叛军不会那么快赶到。是臣弟考虑不周,臣弟救驾来迟,请大汗恕罪!”
朵儿铎跪在地上,眼睛却一直盯着御座上仆固明洂的脸色,见他神情严峻,不发一语,心顿时提到嗓子眼了。他这位二哥,他是知道的,平日里看着和颜悦色,与其他几个兄弟的果断不同,可那不过是他在做通盘考虑。只要心里有主意,他比任何人都刚毅果断,一出手就几乎会是绝路。
谁料想,仆固明洂突然哈哈大笑,道:“原来是这样,本汗还以为你在途中遇到了什么麻烦事。既然无事,本汗就放心了。一路奔波,你也辛苦了!”
“大汗,臣弟惭愧!”朵儿铎被惊出一身冷汗,舒了口气道。
仆固明洂劝慰道:“哎,你不辞辛苦地赶回来,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回去好好休息吧!”
听到仆固明洂没有责备的意思,朵儿铎这才收起忐忑不安的心起身谢过后转身离去了。
朵儿铎走后,仆固明洂又叫人拿来这几个月他不在汗庭,所有未经处理的公文。积压的政务他得赶紧处理一下。
仆固明洂还留在未央横帐处理政务,长孙静寒一众已经在兵士的护送下回到了斡儿朵。倾城横帐,格敏茵刚为长孙静寒换上常服,只见她身着大红长领女装,髻上戴金凤冠,簪钗双插,艳丽中兼有不可凌越的高贵端庄。
仆固明洂离开营地没多久,就有士兵来接她们回王城。阿玥当时就奔上马疾驰向斡儿朵去,长孙静寒带着拓拔苓和格敏茵急忙追赶。她们所骑马匹都是精选的良驹,很是争气,很快就回了王城。
汗庭一切都很平静,她们进了汗庭,就见留守的黑鹰卫士来回巡逻,见到她们时右手搭在左肩上低头行礼。
阿玥没有回自己的横帐,她们都留在倾城横帐。看着阿玥的失魂落魄,拓拔苓眼眶里的忧郁,长孙静寒暗自叹息。想必,她们都各自有自己的心事。
阿玥此时正为王城外发生的一切而伤心,她想不通,都是一家人,谁做大汗不都是一样的吗?为什么要争来争去,弄得你死我活才罢休?她喜欢宁静淡漠,自在洒脱不受拘束的人生,她也希望身边的亲人与她一样,可这一切都转眼被倾轧在权力的争斗之中,凋零成泥。
“阿姊,你说只苜阿翁他,到底是为了什么才背叛舅舅?”阿玥看着拓拔苓问道。拓拔苓摇摇头,她也不懂。阿玥低着头,无助地叹息。
权势的欲望有多炙热,阿玥从来都不明白。她只知道舅舅待只苜阿翁很尊敬,这些年来对他可谓是像对待父亲一样,哪里想到竟然是只苜阿翁在背后刺了舅舅一刀。
看着身旁两个小姑娘,长孙静寒叹了口气,阿玥和拓拔苓未曾明白,她却已是通透。
她们从来不懂什么是权力?翻手可救苍生,覆手可杀万民,这就是权力。只要权力在手,那便是帝王,便是天下。自古道:帝王受命于天!在中原是这样,在契鹘也是一样,最高权力的拥有者有且只有一个。她们又何曾见过,权力倾轧之下,多少骨肉相残的鲜血淋漓了一地,被历史的车辙滚滚而过。当年的拓拔绍不就是为权力而弑父吗?
只苜曾经无尽接近权力的巅峰自然不甘心居于人下,尤其是仆固明洂的改革侵害了一批人的利益,这样的人恐怕不止一个只苜,在契鹘还有很多很多。
她们不懂是她们的幸事,而她却是要陪着仆固明洂在这一场腥风血雨之中并肩而行,不让他在高处凄然一身,无人陪在他的身边,成为真正的孤家寡人。
她认定了仆固明洂,相信他会稳稳地站在她的面前,不会动摇。他是她的夫君,一定会为她遮风挡雨,护她一世平安。纵使他用尽权谋诈术,可是,身处权力的漩涡,被权力争斗束缚着,若没有半分自保之力,早就被吞噬得连骨头都不剩了。
莫问是缘是劫。或许,她和仆固明洂的这一路行来,只是为了让他们越发坚定越发执着,这一场爱恋,是他们的劫,也是他们的缘。劫过了,自然就只剩下缘了。
浑浑噩噩到了下午时分,去前面察看的人说大汗已经回了汗庭。
长孙静寒送阿玥回了明月横帐,而拓拔苓却在横帐前已是来来回回踱了好几次,格敏茵看见了便来打趣她:“公主,叶阔王子去追剿叛军余部了,一时半会回不来,您别担心。”
打趣的话落在拓拔苓耳中,却是让她耳间一红,笑应道:“谁担心他了。”
拓拔苓想起三年前被选定为和亲公主远嫁柔然之时,她第一次感受到权力的威力、无情、冷漠,权力是至高无上的,一纸诏书,她就被无情地送去柔然。她当时只觉得这皇室冰冷,连骨肉亲情都不复存在,万念俱灰地踏上了异乡。
和亲路上遭遇劫杀,她被叶阔所救来了契鹘。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