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默默坐的离林栀近了些,轻轻拍着她的背,一言不发。
林栀缓够了,才抬起头望向我,泛红的眼眶中依旧蓄满了泪水,顺着她苍白的面颊,仿佛随时要翻滚而下。
我看见宋许应走到她的身后,虚虚地环抱住眼前脆弱的林栀。
“我能说的,只有这么多了。”
毫无理由,可我总觉得林栀和宋许应隐瞒了什么。
“我从也州来的,还没定地方住呢,天色也晚了,不好意思能不能麻烦你让我在这里住一晚啊,我保证我不添乱。”
“好,屋子里有客房,我给你收拾一下。”
“没事,我来吧,我睡沙发都成。”
夜晚,我躺在林栀临时收拾出来的床上,透过窗户看向漆黑的夜空中点缀的寥寥星辰。
“都城的星星是不是比也州暗了很多。”
“是啊,和我家那里的简直没法比。”
宋许应驾轻就熟地坐在床边,随我一起看向窗外的夜空。
“林栀睡了吗?”
“躺了很久才睡着,这几天估计都没休息好。”
“宋许应,你们有瞒我什么吗?”
思考了半天也没头绪的问题,我干脆自暴自弃摆烂直接问了。
“瞒你什么,你都知道了呀,知道了这么多我的小秘密,小心我杀你灭口嗷。”
我只能苦笑。
“我总觉得你什么都记得。”
“…想起了一部分。”
“你……”承认了?
我赶忙坐起身,却被宋许应压住了肩膀。
“双禧,其实我一直游荡在人世间不也蛮好的嘛,你看我俩还能做个伴,大不了等你恋爱结婚,我再滚蛋嘛。”
我听出了他言语中暗含的想让我停止调查的意思,但我偏不遂了他的意。
可还没等我说些什么,一阵诡异的淋水声响了起来。
已经接近凌晨了,林栀也睡下了,不见得在这个时间又起来洗澡吧?
我走到林栀房门口,敲了敲门。
“小栀,小栀!你怎么了嘛?”
没人应我。
倒是宋许应,着急忙慌飘出来,颤抖着声音让我赶紧进去。
“门反锁了!”
“钥匙,钥匙应该在橱柜里,我去给你拿。”
宋许应的声音带着不确定,他不确定这一段时间是否会改变林栀的小习惯。庆幸的是,他在熟悉的地方拿到了林栀房门的钥匙。
我打开门,确定床上没人之后,直接向着浴室奔过去。
眼前的画面怎么形容呢,淋浴间的水不断洒落在林栀身上,顺着林栀的发丝滑落,原本穿在身上的衣服早已湿透,而林栀胳膊上渗出的鲜血成为画面里唯一的亮色,诡异又病态的美感。
“林栀!”
我用浴巾包裹住林栀,连哄带骗地把她抱到床上。宋许应只能在一旁干焦急,他无能为力,他触碰不到林栀。
“家里有没有医药箱?”
我尽量放轻声音,生怕刺激到眼前的人。是问林栀,也是问宋许应。
“床头柜里。”宋许应回答的,“我买下房子的时候特地嘱咐的。”
做了简单的包扎后,我坐在林栀身旁,用毛巾一点一点擦干她的头发。
林栀一开始只将目光散落在房间的某一个角落里,而现在,她只是呆呆地看着我。
“你怎么会知道,医药箱在那里的?”
“现在是说这些的时候嘛,你怎么了?”
“你能不能告诉我,阿宋的墓在哪里。我没有他身边其他人的联系方式。”
林栀那双被雾掩盖的眸子只有在提到宋许应的短暂片刻才会清晰起来,我看着她瞳孔中倒映的小小的两个我,被噎住了。
“这…”我能说我也不知道嘛。
我看向宋许应,他只摇摇头,表示他也不知道。
“今天晚上你先好好休息,休息好了,明天一早我就告诉你好吗?”我像小时候奶奶哄我睡觉一样摸摸林栀的脑袋。
她乖乖的躺下了,我这下才看到林栀手臂上错落的疤痕,像是鬼厉一样,挣扎着妄图从中汹涌而出,呼号着林栀日日夜夜承受的痛苦与折磨。
我没敢多看,只是把她裸露在外的手都塞进了被子里,掖好边边角角。
看着林栀安然睡去的面容,才退出了她的房间。
“宋许应,你,陪着她吧,要有什么意外也能及时喊我。”
宋许应跟着我往外走的脚步一顿,道了声好。
房门隔开我和他们,我仿佛又看到了隔开也州和都城的那条江,或许我永远不会懂他们之间的感情,也融入不进他们的故事。
我就像故事的阅读者,翻开那本泛黄的书,明明那遗憾盛大到他们整个人生都兜不住,却只是跳跃在我的指尖。
回到我的房间,我愈发确定林栀和宋许应隐瞒了一些事。
宋许应对林栀固然重要,可林栀反反复复想要自杀,初遇时就想着死亡的女孩不会恐惧死亡,那又是什么阻止了她呢?
疲惫驱使着,我渐渐睡着了。
睡前我记得给严逸发了消息问宋许应墓地的位置。
宋双禧睡着之后,宋许应才敢出现在她身边,他轻轻拨开宋双禧面颊上的碎发,动作小心的像是对待一个易碎的瓷娃娃,也像是情人间的呢喃低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