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吃完了面,他们就再次来到了连越山。
他们上次来,魏渊一方面为了隐去行踪,另一方面,在未探究关窍是不是山上的怪物时,他不想让更多的人枉死。
但现在不一样了,现在就是要大张旗鼓的查案,所以专门叫来了几队官兵协助查案。
应天府近几日都是晴天,立夏之后难免湿热难耐,而如今进了这树林子里,倒是凉爽的很。杨槐明虽心情不错,但也在人面前板着个脸作忧心忡忡状,左顾右看的寻找 ‘妖怪’。
魏渊似是看出了她的不自在,吩咐官兵在半山腰处仔细查看,引着她来到了山顶。
虽都是晴天,但与那日浑身湿透、满身泥泞、头昏脑热的杨槐明与魏渊相比,眼下不论是人还是景,都要美上三分。
“我记得顾太傅与岳老将军是至交,顾太傅有个孙子名唤泛,你们可相熟?”
杨槐明上次说她的逃亡过程时,为了不牵连顾家,已经省去了和顾家的很多交集。但她自到西北之后,她与顾泛交往甚密,这一查便知,所以还是不要欲盖弥彰了。
“幼时祖父几乎不让我见人,所以我幼时并未见过他。但在西北太傅府做书童时有机会结识泛兄,因言语相投,倒也算得上是熟识。” 杨槐明半真半假的答。
太阳已经开始西沉了,夏日昼长,虽尚未到夕阳晚照的时刻,但远方的天空已经翻出霞红,眼下的森林在这天空的映衬下更加泛黑。杨槐明不去看他,只是面朝着落日目视远方。
四下寂静了一会,忽魏渊向她走进了几步,似是试探似的说:
“那可还有他人知晓你的身份?”
杨槐明有点摸不准魏渊的意思,他问这么多干甚么。
与魏渊共事一年多,杨槐明只觉得他虽气质卓然,但眸子里总是透出冷傲孤清之意,而且平日甚少言语,虽有才却从不外露。
不知是不是杨槐明的错觉,自从得知她是岳家阿棠时,他眸子里的冷谈似少了三分,声音不仅柔了很多,且每次都不吝将自己的看法表达出来。
话自然也多了许多。
但他既然问了,她又不能不答:
“不曾了。” 杨槐明觉得气氛有些怪异,又加上一句缓和气氛,“天下人若都知道,我岂不早死了。”
杨槐明见魏渊并没有因为她这句玩笑话露出笑意,眉梢反而紧皱了几分,自觉有些尴尬。就当她以为又要陷入寂静时,魏渊又开口问:
“你名唤阿棠,那么字呢。”
寻常女子十五及笄取字,但她七岁家破人亡,不到十岁顾家阿翁也故去了,谁能为她取字呢?
何况,她早已忘了她是女子。
“我还未及弱冠,未曾取字。”
男子二十弱冠取字,她现在是男子,自是要等到弱冠之日,由苏老为她取字。
魏渊自是听明白了杨槐明话中之意。
“罢了,时辰差不多了,我们走吧。”
连越山位于京城西南,而陈望的府邸位于京城北面的神策门附近,那里临近军营,房价适中,京城的武夫大多在那里购宅。
纵是他们一下山就赶了过了,但抵达时,已经是戌时三刻。
陈望早就屏退了左右,等着魏渊的到来。
只是他没想到的是,杨槐明也来了。
三人各行了一礼,陈望便邀请他们坐下。
“陈统领,敢问您下毒杀害了第十二支亲军卫和京兆府官兵,毒疯了御史大人家的三公子和小公子、大理寺卿家的小公子和刑部尚书家的四公子,并用铜镜在连越山故弄玄虚,制造 ‘岳氏冤魂’ 的风言,目的可是为岳氏伸冤?”
杨槐明终于见到了这个已过十年却依然为岳氏伸冤之人,虽言语客气,但由于过于激动,竟有一丝咄咄逼人的味道。
陈望猛地一愣,后从指缝中搓出一些黄色粉末,正欲向杨槐明撒去,忽听魏渊大喝道:
“勿伤她!” 魏渊想起陈望是用毒高手,起身疾步拽住陈望的手腕,继而压低了些声音,“她是岳老将军的孙女。”
魏渊没想到杨槐明如此明白的叙述了陈望的‘罪状’,杨槐明也没想到魏渊就这么坦白了她的身份,陈望更是反应不过来眼前是甚么状况。
一时间整个厅堂都沉静了下来。
“你是…岳将军的孙女?” 陈望看着眼见这个头戴翡翠发冠,身着天碧色纹水波边棉袍的男子,实在无法相信这是女子。
他看向杨槐明的眼神里先是疑惑,后又带了些似被耍弄的愠怒。
“你如何证明你是岳将军的孙女?”
杨槐明确实无法证明。
无论是阿翁、阿爹还是阿娘,都没有为她留下任何信物。只有一支玉笛在她的行囊里。不过那是她与顾泛定亲的信物,她不能把顾泛牵扯进来,自是不可能取出那支玉笛。
于是她欲抬臂将发冠取下,可是魏渊拦住了她的动作。
“我可以证明。” 魏渊一字一顿道,“如若她不是岳老将军的孙女,我完全没必要带她过来,更没有必要给她安一个这样的身份。”
陈望自是觉得魏渊说的有理,又从杨槐明的眉眼中找出一丝女子痕迹,忽然朝着杨槐明跪下:
“小姐,您没死!”
杨槐明很难说出她从这句颤抖的话中感受到了什么,似有激动、兴奋,还有一丝不可置信。
杨槐明将陈望夫妻,眼中也不自觉的蒙上了一层雾气。
“你是谁。” 她自不是问亲军卫统领是谁,而是与岳氏有关联的那个人是谁。
“我…我是…我曾在岳老将军的府上当马童。” 陈望一时间有一些语无伦次,也发觉自己说的糊涂,又补充道,“我幼时随着家父在中正街附近开药铺,后听闻岳将军得胜返京,在下一直敬仰岳将军,但因年幼进不了岳家军,只好在岳将军府里当马童。在家每日上午在铺子里整理药草,到了下午就去秦淮河边割马草给岳将军府上送去。
“在下曾见过您。那天岳将军带着您来秦淮河边玩,您那时应该只有一两岁,路还走不稳。我想离岳将军近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