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仅未疯,还一脸跃跃欲试。
……
前院正门位置,靠右的倒座房中,管家父子的尸体由里朝外,摆在了板床之上。
因屋中停放着尸体,倒座房的窗扉大敞了开来。
寒风经敞开窗扉呼啸而过,如泣如诉,便是尸体之上白布还未掀开。
在场之人,已觉不寒而栗。
霍大人深看着少女面容,再三确认过后,吩咐仵作掀开了白布。
两人皆由仵作验看过了,连呈文都出了几份,身上的衣物早被除去。
明月垂眸看去,入目便是两人赤条条的上身。
两人皆被放干了血,明明已经皮包骨头了,其上的管状经络,却清晰可闻。
恐怖至极。
霍大人既觉诧异,又觉担心,眸光时不时便瞟向少女一眼。
可姑娘秀眉轻蹙,绝美的面容之上满是嫌弃,并不见一点儿惧怕之意。
霍大人凝视着人儿,若有所思。
便是这一会儿工夫,少女以手掩鼻,走近了几步,略看了两眼。
忽伸手指着李俊的后脑勺处。
仵作愣怔了一瞬,随即明白了过来,两人合力将人翻了过去。
死者后脑勺上钝器击打过的伤口露了出来。
这处,是致命伤,早查验过了不止一次。
一仵作适时出声,“两人先经钝器杀害,紧接着被利刃割喉,放干了血,抛尸于松柏林中。”
这边已经解释完了,少女凝视着伤口,一点儿开口的意思都没有。
在场之人,一时面面相觑了起来。
霍启:“……”。
别人看不出来,他却一看便知,小姑娘不喜这屋中气味,屏息敛声。
并不愿张口说话。
霍大人长吐息了声,随即吩咐出声,“取烧开过的清水过来,再用竹篾片刮取死者创口处的血痂,置于水中。”
两名仵作神色一凝,即刻照做了起来。
一盏茶工夫过去,置于清水的血痂全然融化,些许泥土与浅白色灰尘沉淀了下来。
是香灰!
一仵作肯定说道。
极少的一点儿,混在了死者血液创口之上,仅凭目力,是看不出来的。
有了这一发现,霍大人倏然想起,暗桩扮作买家,查出来的交易人血之地,便有一处或有香灰。
“上清观。”他说。
上清观原叫上清宫,位于洛阳城以南白云山上,供奉着吕祖吕洞宾。
民间又称吕祖庙。
与本朝皇家道场白云观同在白云山上,却是一东一西两个位置。
白云山绵延百里,两座道观亦是相距百里。
白云山?
会这般巧么?
……
管家父子被杀一案与人血馒头一案并案处理。
霍大人结合两处信息,很快便将案发之地,锁定在了上清观中。
但要说香灰的来源,便一定是出自上清观。
也不能够。
是以,霍大人一面吩咐暗桩排查伊水县的道观与寺庙,一面与两位大人一起,商量着着重探查上清观一事。
三人碰头,很快便有了章程。
便定在了两日之后,除夕那天,由薛大人扮作香客,入上清观上香求粥。
求的是大年初一,道观施与百姓的福粥,传闻有驱邪避难之效。
尤其是当日的头一份粥。
修道之人,本就不重家室,这许多年里,多的是人为求上清观的头一份福粥,连除夕都不过了,提前一日、甚至几日,便过来观中等候。
京兆府此行,既不算突兀,又能浑水摸鱼。
只是,当天下午,霍大人过去西侧跨院,挑挑拣拣将能说的说与了少女听。
其中便有,行动由薛大人牵头,霍大人指挥。
因是指挥,他便不用与薛大人一样,过去道观之中。
他想,他这么说了,小姑娘定是不会再过去道观了。
就好比前些日子,过去大长公主府上,她与阿泽若是不去,他是万不可能踏足他那位姨奶奶府上的。
却未想,他将该说的、不该说的,皆说出了口。
临了,又郑重补充,“上清观之行,我不会同去。”
而少女,在他话落下之后,缓缓抬起了面容,薄唇微启,轻声应道:“好。”
简简单单的一字落下,竟好像这一趟出去,有没有他随行,并无区别。
霍启:“……???”
直到两日之后。
晨钟甫一敲响,京兆府的乌木马车,便候在了前院西直角门。
霍启直到了坐在了马车之上,都有点不好相信,他已经同少女说了,薛景是案件的牵头之人,上清观之行由他带队。
少女依旧想也没想,选择了与之同行。
不说此次行动,凶险未知。
就说她一个姑娘,肩不能提、手不能扛,柔弱不能自理。
他不过去,仅凭薛景与京兆府那群乌合之众,如何能护得住她呢?
他想来想去,始终放心不下。
马车摇摇晃晃的往前行去,霍大人闭上眼睛,捏了捏眉心,假寐了起来。
如此,半个时辰过去。
随着车夫长“吁”出声,马车缓缓停靠在了白云山下一处农家院中。
此处,是京兆府暗桩的另一碰头之地。
两位少尹大人,隔着遥远的距离,眸光碰上,微不可觉的点了点头。
一往农庄行去,负责指挥与支援。
一往白云山上清观中去,趁着观中人来人往,道士们忙着分发福粥之时,潜入其中摸底排查,伺机行动。
……
阳光渐盛,天空很快由墨蓝色变成了浅蓝。
天光大亮。
少女撩开了帘幔跳下马车,入目男人宛如玉雕的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