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想什么。
顾冕叹道:“还不知死者是什么人,明天就会张贴画像,到时候还要各位代为留心。”
众人都道自然一定,县上的事,也是他们自己的事,必定尽心尽力。只是提起凶案,又有张容清那三碗在前,席间气氛到底稍有沉郁,石俨再多努力,都还是稍逊一筹,好容易撑到酒酣散场,勉强算得上宾主尽欢。
顾冕还想送吟木回去,吟木却想着两家在相反方向,再走一趟回去不知多晚,到底是推辞了,只是没推辞过石俨。这石家公子显然是怕这两位贵客有个三长两短,毕竟是凶案才出,坚持着一人送了两个家丁,其他人亦是非得要家人来接,方肯放行。
如此来看,他也不是不怕凶徒逞凶,可还要大费周章张罗起这顿晚宴……想来,是为着顾冕吧。县爷有心结交啊,生意人家,如何不结这善缘。
才到平安街,却听得一阵喧哗。吟木记着凶案,还当是又出着事,抬眼却见是一个壮汉被一个小个子女人拦腰抱住,仍还气势汹汹要去砸对家大门。他们身后那间宅子大门洞开,显然是自己家了。
他嘴里有连串言语,听得不是汉话,也不是好话,拳头虽没捶上大门,闹出的动静也足以将人惊动,那门霍地开了,亦是个面目粗狞的大汉,手持烧火棍,就要冲上去。好容易是图鲁冲出来堵在中间,两相分劝,又叫人各自拉开送回各家。
那两个石家家丁也帮上一手忙,老图鲁面带忧郁地谢过了她,拖着步子且不回家,倒去进了那壮汉的门。
直等送到门口,那两个家丁方才告退。吟木却站了一时,看向隔壁的孙二嫂和周大嫂,她两人自是不肯缺了这热闹,此时正站在一处窃窃私语,见她看过来,就露出笑,“小官人回来啦?”
“那是怎么了?”吟木不记得曾见过那家人。
孙二嫂眼皮都不带抬一下,“嘿,还能有谁?是那没教养的契丹仔,隔三差五就要闹上一回。他老婆病刚好没几天,就又闹起来了,真真是不叫人省心。”
“就没人管管?”
“嘿,那哪管得了呢?”周大嫂道,“小官人方才也瞧见了,老图鲁劝也劝不住,他本就是个烂好人,再说什么国仇家恨的……”见吟木眼中似有讶异,便摸摸头,不好意思笑笑,“陆官人是读书人,当然比我懂这些事。总之咱这条街上什么人都有,就告诉官人有三大害得避着走。第一,就是那契丹仔嚷着金狗见一次打一次,但其实除了金人,旁人惹着了他也是说动手就动手,他是个烂酒鬼来的。第二就是住他隔壁的不能惹,那遭瘟的嫌弃他老婆生不出孩子,待旁人也是记仇得很,你念他一句,他能夜里砸你家窗户。还有就是……”
她突地住了口。
“是什么?”
她笑得温和,看着在虚心求教,两人却像被什么扎住了喉咙,面面相觑片刻,孙二嫂忽地一跺脚,“嗨,实话说了吧,就是小官人你们现在住的房子。”
“房子怎地了?”
“那房子闹鬼呀!我们同你妹子说的话都是真的,官人你别不当一回事,如今虽有县老爷的威严在,可谁也保不住什么时候就……”
“谢谢两位大嫂,我们晓得的。”
周大嫂叹了口气,这还是不信啊。算了算了,兴许真的有县老爷保佑呢,“对了,陆官人在衙门里做事,可知道那是怎么回事吗。”
“大嫂是指那桩凶案吗?目前还在调查,等有了结果,便会公告的。”
孙二嫂道:“唉怪吓人的,也不知哪个杀千刀的能做这事。”
吟木道:“两位也不必太担心,出门结伴,夜里早归,想必不会有事。我先回去了,也请两位早些歇着吧。”
“嗯嗯。”两个人都答应着,但等她进门,却也仍凑在一起。
吟木不禁微微一笑,凡俗烟火,这千百年间,原来从不曾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