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几日崇明写了封回信,和江玉滢有异曲同工之妙,也是写了撕,撕了写,本只是些家长里短的回应却总觉得怎么下笔都不合适。
好不容易写好了回信,却又为如何回礼犯了难。
江家富甲一方,什么都不缺,况且寺里也没有值钱的物件能拿得出手,左思右想后还是落在了棋上。
他以为江玉滢对棋甚是有兴趣,又听江家下人说大小姐整日在房里苦心钻研棋艺,便找了本简单的棋谱,把自己学棋的经验一一记载。
如果只是棋的话,应该算不上逾越。
把回信连同棋谱一起交由了要下山采买食材的崇仁时遭到了斩钉截铁的拒绝。
“我不去,要给你自己给。”
“确如崇仁师弟所说本应亲自登门拜访才合乎礼数,但近日寺中为仲秋筹办抽不开身,只能麻烦......”
解释的话才说到一半就被崇仁摆摆手打断了,他摆出一副“别解释了,我懂”的表情盯着崇明,缓缓开口:“我看这不是主要原因吧,寺里这些事情再忙,下个山能耽误多久?”
一语中的。
要留在寺内准备仲秋事宜只是明面上的理由,崇明觉得如今去见江施主会乱了心神,还是等自己再多念一段时间佛经后再见面为好。
“不要有什么顾虑,我保证,江大小姐要是看到你去了,什么病都好了!”崇仁拍拍他的肩膀,想要打消崇明的顾虑。
崇明的心思他猜了个七七七八八,江玉滢没在信里写践踏佛法的东西让他大失所望,这会儿得推波助澜让戏演起来才行。
“师弟何出所言.......”崇明自然是料想不到已被崇仁看了个透彻,试图挽回。
“什么何出所言,何出所言,反正这信和棋谱你自己去给,我可不去。”崇仁把东西推回去,略显无奈地问:“还有啊,你不会真以为她对下棋感兴趣吧。”
“听闻江施主每日在家中钻研棋艺,该是有兴趣吧。”
崇仁眯起双眼,十分想捅破那层薄如蝉翼的窗户纸,“......真是拿你们这些木鱼脑袋没办法,江大小姐那是对下棋感兴趣吗?”
两人正来回拉扯着,崇静,崇慧,崇德三个孩子从旁边经过,听到是在说江施主,兴致勃勃问了起来。
酥糖交由崇明保管后,这几日他们隔几个时辰就要来问上一句能不能吃糖,连学起佛法来都比平日积极了不少。
崇明把江玉滢让他们仲秋去江家住上几日的事情告知后,三个小家伙兴奋到语无伦次了起来。
三人年纪尚小,寺里师父下山置办采买也基本不会让他们跟着,一听不仅能下山还是去江施主家里,一个个嘴都裂开了。
其中当属小胖子最为机敏,突然想起当初江玉滢交代的顺口溜,扬起脑袋麻利地念道:“师兄,江施主长得真好看,江施主博学多才,江施主聪明能干,江施主温柔娴淑!”
有些时日没听到这几句了,崇明听后嘴角绽出了一弯新月。
估摸着崇静只是一知半解,但念叨起来却是头头头是道,他笑着问:“崇明,你说的这是什么意思知道吗?”
“不知道!但反正是夸江施主的!”
崇静的小脑袋并没有因为不知其意而羞愧低下,反倒扬得更高了,语气里也是理直气壮。这个“理”是江玉滢给的。
“话都是江施主教你的?”崇明看他的样子甚是可爱。
“对,江施主交代了,要经常在师兄面前夸她。”
小胖子早就把前提条件“在江施主不在的时候”忘得一干二净,不过并无大碍,这会儿江玉滢真就不在。
这一番自白倒是让小瘦子也回想起江玉滢布置的战术了,抢着说:“江施主也交代我了!要搜集师兄的情报,喜欢吃什么,平日里喜欢干什么,看什么书,读什么经文,每天都会汇报!”
紧接着小正经也把当初江玉滢拿来糊弄他的一通胡言乱语全盘托出了。
江玉滢靠着酥糖收入麾下的三员大将在她不知情下投了“敌”。
“江玉滢挺会想啊。”
崇仁不禁感叹了一句,江玉滢真是不择手段连几个牙都没长齐的毛孩子都拿来利用。
但他瞬间会了意不代表其余人也明白了。
不提小胖子,小瘦子,小正经三个孩子,搞不懂情有可原,还有一人也是云里雾里。
崇明可猜不到江玉滢的意图,若是有问题来问自己就是,大可不必让三人搜集情报。
“崇明,你这要是还不明白,佛祖菩萨来了都救不了。”崇仁看他还是一副不知所云的困惑表情,又是叹气又是摇头。
什么文殊菩萨、普贤菩萨、观世音菩萨、金刚手菩萨、虚空藏菩萨、地藏菩萨、弥勒菩萨、除盖障菩萨赶紧点化一下崇明吧。
这八大菩萨的名字崇仁花了好大的力气才记住,看在他如此虔诚的情况下赶紧让木鱼脑袋开窍吧。
但很明显仅仅记住菩萨的名字是远远算不上虔诚的,该想不明白的依旧想不明白。
结果就是不仅没开窍,信和棋谱还是由崇仁下山的时候带去江家。
下人说灵隐寺的师父在门外等的时候,江玉滢以为是心心念念的崇明小师父,顾不得腿上的伤还没痊愈便火急火燎冲了出去。
“怎么是你?”见映入眼帘的不是心中所想之人,江玉滢满目春风的脸一下成了残枝败柳,别提多嫌弃了。
“我怎么了?你以为是谁?”
崇仁也不把自己当外人,径直就走了进来。
江府果然气派,一眼望去都看不到边。庭园楼阁,假山青池,比灵隐寺后山的景色还要好上许多。
“崇明小师父呢?怎么就你一个人?”江玉滢摆摆手让下人先行退去后,没好气地问一个劲东张西望的崇仁。
被周围吸引了注意力,崇仁便随口糊弄了一句:“谁知道,估计是因为不想见你吧。”
可这一句恰好戳到了江玉滢的软肋,她错愕地惊呼:“为什么!发生什么事了吗?”
“你这么大声音干什么!耳朵都要被你吵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