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前云眠星收到了一位故人的来信,信中说他已启程来京城,按时间在她收到信后的几日会到达京南一处小镇驿站,他会在此等候云眠星,然后一同进京。
故人是她一年多以前去到禀州出任务时认识的,那人双目失明,同她一般年纪,抱着琴在集市上“卖琴葬父”。
云眠星见了此人心生怜悯,便出了银子帮他埋葬至亲。
交谈得知他叫谢怀梦,祖父那辈还是个不大不小的官员,后被人诬告抄家,所幸只是罚没财产,没伤性命。
他开蒙时家中日子日渐艰难,父亲还是守着这把琴,吃糠咽菜也没有当掉,还教他弹琴识音。
母亲早逝,他其后双目失明,待到十余岁父亲又病故,实在是身世坎坷。因着祖父获罪,被族谱除名,族人也不敢帮衬,这才落到“卖琴葬父”的地步。
云眠星其实不通音律,只觉得谢怀梦弹琴确实是好听,两人相处下来几乎算是知音了。
那时云眠星就想将他带回京城,给他找个乐坊安身,有她照看着日子也不会难过。
但谢怀梦不肯,他父亲有遗愿,要去到南方几处地方找寻失传的琴谱,父亲病故,这事只能交由他来完成。
两人约好事成后谢怀梦再去往京城,云眠星帮他雇了辆马车,并付了笔钱给万枢阁托管,某种程度上保证了谢怀梦的安全。
不过一年多谢怀梦就写信过来,看来这事很是顺利。
云眠星盘算着他到了京城,让宋叔和颜叔给他看看眼疾,说不定能有希望治愈,那是最好不过。
到达约的定驿站时却不见谢怀梦人影,问过掌柜才知他还未到。
云眠星是个坐不住的,想着天色还早不如沿着官道去前面接他也好。
行至一处稍偏的地方时,云眠星听到了不同寻常的响动。
“……车夫都跑了,你还抱着个琴干什么。”
“哟这莫不是个瞎子,能有几个钱吗?”
“是不是有人来了,你俩看看去。”
云眠星飞身下马,让苍池到一旁树林躲避,她则悄悄靠了过去。
透过林木间的缝隙她认出那个被好几个大汉围住的正是一年多未见的谢怀梦。
那一圈站着的竟是云眠星没有料想到的,屏阳的那伙山匪,真是孽缘。
想起自己肩上挨的那刀还有谢怀梦被粗鲁推搡的样子,新仇旧恨齐齐涌上她的心头。
好几把刀对着谢怀梦,而他甚至不知道身边到底围了几个人,只是抱着琴站在那一动不动。
“真是可怜,留你在这冰天雪地的保不齐被冻死了。”那领头男子的刀在谢怀梦脖子边晃悠,“不如给你一刀痛快的如何。”
说罢举起大刀就要砍向谢怀梦,而他依旧挺立不发一言。
“叮——”
几枚铜钱打偏了刀刃,紧随其后的是跳出来的云眠星。
云眠星将谢怀梦护在身后,还轻轻握了握他的手以示安慰。
“嗬哪里来的大侠,我们这十几个人,劝你识相麻溜离开此地,我们好心放你一马。”一个喽啰挥舞着大刀。
“瞋嗣,我怎么觉得这位大侠有点眼熟?”领头男子摸着下巴寻思着。
云眠星骑马赶路是围了面巾的,不想被认出这会儿也没作声。
“大侠,他们人多势众,你不必为我陷入危险。只是若我去不了京城,可否帮我给朋友带些话?”谢怀梦低声道。
云眠星悄悄摸出匕首塞到谢怀梦手里,“谢兄,我教过你的。”
谢怀梦愣了一瞬,握紧了那把匕首。
“噢我想起来这位是谁了。”领头男子把刀对着云眠星:“瞧我这记性,我这背上还隐隐作痛,你这小野狗肩膀的伤这就好全了?”
被骂小野狗云眠星也不生气,反手将男子的刀打到一边,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靠近谢怀梦那边的两名山匪抹了脖子,再使得几个没反应过来的山匪负伤。
谢怀梦此时挥舞着匕首,山匪一时半会儿不好近身,又见自己同伴死于云眠星刀下,山匪也是急了眼朝云眠星攻去。
刚才那一击减少了好几个对手,云眠星压力小了很多,只是面对八、九个武功不弱的大汉围攻还是难免吃力些。
乱斗间云眠星背上手臂都多了好几道伤口,那些山匪也不比她好多少。幸亏这些日子她武功长进许多抗住这风暴般的进攻,还看顾着谢怀梦那边。
终是双拳难敌四手,云眠星一时不察被踢翻在地,随即被还能动的三四个山匪死死按住动弹不得。
她这会儿只觉脑袋嗡嗡作响,身上无一处不痛,嘴巴还呛了些雪,喉咙咳出些血沫,和雪混到一起不是滋味。
那边谢怀梦也被打翻,他仍然翻身护住自己的琴,将匕首藏进袖中,“大侠,别管我了,你快走吧!”
领头男子笑道:“别急,你俩还有时间商量谁走前面,谁走后面。”
“放他走,我和你们恩怨不必牵扯一个无辜路人。”云眠星声音有些嘶哑。
“让你们路上有个伴不好吗?”男子用刀身轻拍云眠星的脸,“要不还是让那个瞎子先走一步,你说呢大侠?”
那叫瞋嗣的男子得了授意,朝谢怀梦走去。
云眠星本来力竭,此刻只得咬牙提气,趁一个山匪力弱之时暴起,袖里箭四散飞出,逼退几人。
她得了片刻喘息,刀剑也重回手中。
很久没有这么拼命了。
云眠星抓住时机又杀了一人,其他几个被刺伤或被砍伤一时没有反击的能力,只是领头男子难缠了些。
“是我低估了你,原来不是小野狗,而是只野狼啊……”
云眠星不想和这人多说一个字,直接找准时机削了他半边右肩算是报仇。
雪地很快被鲜血染红,男子的右臂和身体只由一些皮肉连接,颇有些可怖。
“老大!”
地上挣扎的山匪们急了眼,好几个爬了起来。
男子怒目将大刀朝云眠星掷去:“给我杀了他!”
云眠星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