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人想着许久没带孩子出去玩耍,正好去新开的霭兰街凑个热闹。
丈夫早逝,她和婆婆在京中菜场卖豆腐为生,日子也不算难过,平日里有欺负她们孤儿寡母的,忍一忍也就过去了。
今年生意尚可,有些余钱攒着,明年就可以送儿子到个便宜点的私塾开蒙,说不定以后能够科考,弄个一官半职,让家里过上好日子。
她牵着四岁的孩子在霭兰街游玩,虽吃不起买不起,闻一闻看一看总也不亏的。
“唷,哪里来的小娘子,过来陪爷几个喝一杯。”
一个汉子拦住了她的去路。
“谢谢爷,我带着孩子不方便……”她习惯性笑着拒绝。
“别给脸不要脸。”其他几个汉子纷纷站起来,把她的孩子夺走扔到一旁。
“熙儿!”妇人被汉子拦下。
“再说一次……”汉子抬手给了她一巴掌,将她整个人都打歪到一边。
汉子的酒味熏得妇人头昏,眼见自己的孩子被粗暴对待,昔日受到的屈辱也涌上心头,她鬼迷心窍地拿起桌上的酒坛朝汉子头上砸去。
这一刻天地万物仿佛停止,随后便是酒坛破碎的声音,她迎来了如狂风骤雨般的拳头。
孩子的哭喊和几个汉子的咒骂,还有围观者的议论都化作一把把刀刺入她的心头。
和孩子的距离是那么远又那么近,她此刻只想将熙儿抱在怀里好声安慰他,让他不要害怕。
无尽的痛苦最后化成麻木,她甚至不知自己能否活到明天。
“住手!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众目睽睽,你们几个竟然骚扰殴打良家妇女,还有没有王法了?!”
终于有人为自己说话了……妇人听出来是个小姑娘,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小姑娘说得对,各位还是收手的好,闹出人命不是小事……”
“哪里来的狗叫,一边去,找打不是?”
抬起的手最终无力地垂下。
云眠星将凳子缓缓放到地上,“你们……”
小姑娘突然大声喊道:“巡护司的人来了,你们还不住手!”
被打断两次的云眠星有些无奈,见几个蛮汉停手便不在言语。
围观的人让出一条道来,只见穿了护甲的七个巡护司的人骑马走近。
那几个汉子见到巡护司立马换了个脸色:“是小的不对,惊动了几位大人……”
“他们几个殴打良家妇女和幼儿,还想打我,快把他们抓起来!”小姑娘朝领头的巡护司队长说道,“他们作奸犯科,上公堂我可以去作证。”
小姑娘又朝围观的人道:“巡护司公正廉明,一直保护老幼妇孺为我等楷模。此事公堂上大家都可以作证,是不是!”
这是给巡护司扣高帽子呢。
“是如这姑娘所述吗,大家放心说出来,巡护司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扰乱安定的人。”
旁边冒出几声“是”,而后越来越多。
几个蛮汉起先还瞪回去,后来只能任由巡护司的人绑住带走,一脸颓相。
“哼,看这回他们几个还能出来不,巡护司可是铁面无私……”
小姑娘这时看了云眠星一眼,那眼神好似以前见过她似的:“这次谢谢你啦。”
她跑去将幼儿扶起,又指向那妇人:“快来几个人将她送到医馆,或者叫郎中过来,她伤得很重!”
有几个巡护司的人留下帮忙。
云眠星拿出一锭银子塞给小姑娘:“下次不要逞强。这是医药费,其他忙我帮不上。”
“总要有人站出来的嘛。”小姑娘叹了口气,接过银子悄声说,“我朋友在巡护司有些门道,定能严惩这几人。”
难怪巡护司的人来得又快又准。
她随着散开的人潮去到桥头,厉珩和苍池刚刚赶到。
“我俩离得远,只路上听见那边起了冲突,你有没有动手?”苍池问道。
云眠星轻轻摇头:“动了嘴皮子而已,有个小姑娘替那母子俩解了围,巡护司的人已经在处理了。”
接着讲了下事发经过,厉珩皱着眉听完:“竟会发生这种事……”
厉珩知道云眠星的身份特殊很多事不方便出手,便道:“别担心,我跟过去看看那母子伤势,你们先回去也好,后续我会告诉你们。”
云眠星点头,拿出揣在怀里的白玉鲤鱼镇纸:“先前买下的,适合摆在你的书案上。”
厉珩接过,把玩了一下,“很好看,下回来我家做道糖醋鲤鱼给你们尝尝。”
这事从巡护司闹到了大理寺,最后听说那几个蛮汉和某个皇子都有牵连,为了保住皇家颜面,几个蛮汉被流放边境。
这事能被处理到如此地步,大抵是因为巡护司由郢王管辖,皇子也是他侄子,他对皇子更没有什么情面可讲。
至于大理寺,大理寺卿总能在某个范围妥善处理这些背后理不清的案子。
那妇人虽伤得不轻总算也捡回条命,幼儿除受惊吓发烧了几日并无什么大碍,加上几个蛮汉被流放千里,妇人不用在担心受报复的恐惧中度日。
还有些心善的贵夫人前去探望,给了些银子补品让她好好养身子,幼子也被送去了私塾,总归是向好的方向发展了。
云眠星没想到会这么快再次见到那个小姑娘。
她披着斗篷站在院子中,旁边是个眉眼清秀的少年。
这不就是那次厉珩说捡到小狗的两个朋友吗?
厉珩拉着云眠星进屋:“你们都见过两次了吧,大家都是朋友,让我好好给你介绍下。”
“这是柏奕如,也是九公主。这位是公主的贴身……太监周落。”
云眠星只比苍池稍微镇定些,她看着九公主,又看了看周落,最后看向厉珩:“公主?你竟和公主是朋友?我一介草民担不得公主的朋友二字。”
她一时不知道自己该走还是留下,和皇家扯上关系能有好果子吃吗。
柏奕如笑着拉了她的衣袖:“云哥哥,什么公主不公主的,要有办法我就是出去讨饭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