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还是抵不住自己心底的某些意愿,再次开口,“我满足不了你的好奇。”
纳兰诚脸上又浮起了微笑,“无所谓。据我得到的消息,严先生虽然姓严,但同这里的严氏宗族似乎毫无关系。”
既如此——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你为什么来这里?”宋桑连声问道。
纳兰诚笑而未答。
宋桑继续追问:“你怎么知道我在严氏祠堂?”
“我不知道。”
这一次,纳兰诚答得很快。
可宋桑似乎并不相信。两人对视间,仍旧似乎带着几分隐隐的对峙较量。
于是,纳兰诚又道:“我不知道你为什么来这里,我也不知道你来这里干什么,但是,你站在严氏祠堂外,所以,我猜测你是不是很在意某个姓严的人?”
纳兰诚目光中带着试探,但他很坦荡,并没有掩饰。宋桑沉吟了片刻,终于开口,“我母亲姓严。可是,我并不知道这里的人到底还记不记得她。”
纳兰诚目光微动,声音里带了几分怅惘与认真,“记得又怎么样?不记得又怎么样?有些事,有些人,是注定要忘记的。”
纳兰诚怎会懂,其实只是她不想忘记。宋桑抿着唇,没说话。
纳兰诚却又似劝慰道:“记得的事情多了,人似乎会不自觉地烦躁。我不喜欢那样的生活。”
宋桑还是抿紧唇,没有说话。
纳兰诚见宋桑这个样子,顿了半晌,忽然转换了话题,“我想我还是应该告诉你,关于那对蝴蝶手钏与严枚先生的故事。”
宋桑凝望向纳兰诚,纳兰诚笑了笑,很快道:“那对蝴蝶手钏,其实原本属于严枚先生的初恋女友。民国离乱,他与女友不得不分开,女友将那对蝴蝶手钏作为信物送给了严先生,但是,自此之后,他们再也没有见过面。因为严先生的初恋女友很早就去世了。就这样,那对蝴蝶手钏成了严先生的私人收藏。”
宋桑依旧沉默地看着纳兰诚。
纳兰诚心中回想着沈昀调查得到的资料,继续道:“严先生的初恋女友姓乔。所以,我想,他们与这里都是毫无关系的。但是,那对蝴蝶手钏,严先生找人鉴定过,材质和制作工艺都源于南方,或许出自南方历史上某个不知名的古国。而且,那种材质,经过近年的考古调查研究,就出自这一带。我觉得如果你那么在意那对蝴蝶手钏的话,或许会来这里。”
更何况,那团光似乎让你又想起了宋珺。纳兰诚没法忘记,昨晚,在烂尾楼下,宋桑不停对着那团光哭求的情景。
宋桑不知道纳兰诚心底所想,她告诉了纳兰诚她母亲姓严,换来了纳兰诚的故事,她又知道了纳兰诚的另一面,可是,她却觉得,今日的纳兰诚,面对她,似乎又不像以前那般随意和放松,多了几分克制。说话间,宋桑能感觉到纳兰诚的真诚与坦荡,然而,宋桑也能感觉到,纳兰诚与她对视时,目光深处似乎藏着心事。
他们今天都没有谈起昨晚烂尾楼下和那团光的事,而他提起蝴蝶手钏的故事,这显然是他们的默契。宋桑不愿打破。于是,她想了想,才问道:“你对我在意那对蝴蝶手钏的原因,不好奇吗?”
纳兰诚坦然地笑,“当然好奇。我天生就是个好奇心重的人,所以,我来了。”
四目相对间,因为纳兰诚最后的三个字,宋桑忽然又一次沉默了。
细雨纷纷,古村如画。这一刻,两人似乎也成了静谧无声画中的一部分。
最后,宋桑好不容易克制住了自己心底的兵荒马乱,急匆匆转身,离开纳兰诚,逃离了严氏祠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