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这样的姥姥宁苒再也绷不住了,眼泪瞬间夺眶而出:“姥姥,你怎么了?我去给你找医生好不好?我去给你找医生。”
“苒苒,你妈不容易,我的女儿不容易...”
这是宁苒跑出病房前听到的姥姥最后的话,也是她这辈子最后一次听见姥姥的声音了。
后来宁苒带着医生赶来时姥姥已经没了呼吸,而在医生抢救后也还是对宁苒说:“对不起,我们已经尽力了,请节哀。”
宁苒拖着沉重的步伐再次走到姥姥的病床旁,只是很快她的腿就软了下去,她记不清自己哭了多久才想起来通知宁安,只记得宁安赶来后将她拉扯到了沙发上坐下,然后在姥姥病床前站了会后便离开了病房。
不知过了多久,有医护人员进来说要将姥姥推走,这时宁苒很想去拦截可是她却发现自己连站起身的力气都没有了,于是她只能任由着姥姥的离开。
她只剩下了哭泣,也觉得自己除了哭泣什么都做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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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午饭后陈颢栩便开始了看望宁苒姥姥的计划。
他没有直接将地点定到医院门口,而是让出租车司机将他拉到了医院附近的水果店,过年期间医院附近关店的商家并不少,司机张望了许久才看到一家开门的水果店。
陈颢栩购买完果篮后也终于朝医院迈起了脚步,人行道上的积雪早已被路过的行人踩成了薄薄的一层,而四周的由于阳光的照耀也给了陈颢栩一种更加白净的感观。
陈颢栩又掏出手机看了一眼,上午睡醒后他便对宁苒交代了自己如今的行程,只是到现在他还是没有收到回复,不过这次他却并没有了之前的烦躁。
医院的住院楼并不难找,况且在陈颢栩来之前苏蕙也已经和他说明了好几次位置所在,所以陈颢栩进入医院后便直接往住院楼换了方向。
不过令他有些意外的是在他进入住院楼之前会与宁安碰上,陈颢栩是从侧边的小花园前往住院楼的,而宁安大概是不想引人注目,所以才选择了去那边抽烟。
只是相比于陈颢栩,宁安看见他时表情依旧平静。
虽然陈颢栩感觉出来宁安对他并不好奇,但还是主动表明了来意:“阿姨,我是来看望姥姥的。”
宁安抽了口烟才回复,但语气听起来没一点温度:“不用了,已经去世了。”
闻言,陈颢栩提水果篮的手不禁握紧了些,几秒的沉默后,他才又询问道:“宁苒呢?”
“还在病房。”
宁安的话音刚落,陈颢栩就快步消失在了她的面前,对此宁安的目光不禁跟随起了陈颢栩离开的背影,许久未有动作。
病房门大开着,所以当陈颢栩赶到病房门口时便一眼瞧见了坐在沙发上的宁苒,只是现如今的她目光带着明显的失神,看到这样的宁苒,陈颢栩的脚步不禁顿了几秒才进入了病房,而在他进入时顺便将门轻轻关了起来。
关门的动静让宁苒渐渐有了动作,只是视线扭向去时心也跟着被踩了一下似出现了短暂的沉落感,而在她注意到陈颢栩手上的果篮后却不禁收回了目光。
察觉到的陈颢栩将果篮放在了一旁的柜子上后才继续靠近了宁苒,但在宁苒面前站定后他也只是沉默不语。
最终是宁苒打破了这份安静,不过语气却极其平淡:“我姥姥走了,你呆在这,也没什么必要了。”
“我一直在想我可以抱你吗?”陈颢栩说:“但我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因为知道宁苒此刻的难过,陈颢栩也就变得格外注意,况且他知道他的靠近宁苒依旧没有消除戒备。
片刻后宁苒才发出了一声冷笑,她抬眼看向陈颢栩:“你这次终于记得遵守我们之间的界限了,不过你要是早这样就好了,我就可以不用那么烦了。”
‘烦’这个字眼犹如一只手瞬间将陈颢栩的思绪抓紧了起来,他不禁问道:“我真的就让你那么烦吗?”
宁苒点头,嘴角扯了起来:“我们父母的关系不错,所以我们才成了姐弟,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我真的是把你当成弟弟来看待的,你以后就不要那么幼稚的说喜欢我了,这样我们也能继续好好相处了,况且如你所见,我最近也没什么心思去应付你了。”
陈颢栩的目光渐渐暗了下去,他开口道:“原来都是应付啊?怎么不早说。”
宁苒:“你还小,就不想太打击你,但现在我可能也是真的累了,就顺口说出来了,对不起啊。”
“没事。”此时的陈颢栩脸上面无表情,语气也不带一丝情绪:“我会识相点的,那我就不打扰你了,你和阿姨节哀。”
话音刚落,陈颢栩便转身离开了病房,而听着病房门被关上的声音后宁苒的目光不自觉的缓缓移向了窗外,也是这时宁苒才注意到为了姥姥而打开的窗户依旧没有关上。
她看着被风微微吹动起的窗帘,耳边不知怎么的似乎就又回荡起了姥姥临走前说过的话,越来越清晰,甚至让宁苒觉得她可以一字不拉的重复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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姥姥的墓碑选择安置在了山上,下葬的当天也只有宁安和宁苒前去,姥姥的亲人并不多,而有血缘关系的就只剩下她们两个了,这天天很冷,下葬的中途就开始下起了大雪。
宁安同宁苒将仪式做完后便有了离开的打算,但当她看到目光一直凝视墓碑的宁苒后,准备开口的话就换了其他的:“我下去等你,你再单独陪会你姥姥吧。”
闻言,宁苒平淡的反问了句:“你就没有想说的吗?”
“别呆太久。”宁安短暂的沉默后只留下了这句便转身离开了。
宁苒瞧了一眼宁安离开的背影,很快目光就重新移回到了姥姥的墓碑上,她的手原本就因为一直处在外面而被冻得通红,但看到墓碑表面滑下的雪水后她还是忍不住伸手有了想要擦拭掉的想法,与此同时她的身体也蹲了下去。
而良久,宁苒只有擦拭的动作却并未发出一言,因为对于姥姥的心愿她发现自己能做的并不多,所以也就不敢去做出什么保证以及说些让姥姥放心的话,她怕最后成了一场欺骗。
宁苒又呆了会便下了山,路边宁安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