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些。
“你还想去何处?”
宋惊鹤扭头望了眼天色,沉夜已深,该回去了。
他惋惜地叹了口气,道:“阿姊该饿了,我们回府。”
宋府坐落奚华镇中心,地势优越,宅子面基在镇上也是数一数二的。
宋惊鹤在前头带路,穿过长长的廊庭,径直来到前院。
宋父宋母已然备好膳席,只待她到来。
二人落座,身后的丫环轻步上前,低垂眉眼,为她斟茶。
宋父托举酒杯,直言谢意,豪迈饮下杯中之酒,两颊霎时浮上一层浅浅的红晕。
宋母但笑不语,拎起一侧酒壶,倾身倒酒,在他耳畔温声劝诫。
江拂瑛观望一眼,大抵知道少年这一身温柔娇意从何而来。
温婉淑仪如宋母,宋惊鹤完美遗传她身上的温柔与解意。
宋母留意到她的目光,浅言笑语:“江姑娘见笑了,他时常忘却自己的身体,我只好在耳侧出声提醒。”
江拂瑛摇摇头。
这一小会功夫,宋父竟拉着少年喝起酒来。
少年不胜酒力,白皙的肌肤染上淡淡的粉色,唇瓣晶莹圆润,眸露醉意。
江拂瑛脑海里下意识闪过少年晕着驼红的脸庞。
不及其色。
宋母仿佛见怪不怪,宠溺地望着二人,眼里流出些许忧色。
“江姑娘,”她转眸盯着江拂瑛,轻声细语,“惊鹤自小没经历过什么大风大浪,我实在担心他斗不过人心,今后还望江姑娘照拂一二。”
江拂瑛一愣,扭头看去,她却偏过脑袋。
这一番话,听得她心底生疑。
幻境中的人,多是人心底执念映射出来的,没有自己的思考,僵直的按照既定的安排行走。
宋母的一席话,叫她听出一丝不对劲。
桃花眸闪了闪,怔怔盯着宋母的侧脸。
莫非,眼前的宋母有自己的意识?
这想法太过匪夷所思,连江拂瑛自己都无法相信。
何为幻境,不过虚假幻想罢了。
一旁喝得大醉的二人在那儿摇头晃脑,宋父言及少年明日的诞礼,眉眼间掠上喜意。
直言要办一场极大的诞礼,邀请全奚华镇的人都来。
少年吃醉了酒,傻傻地撑着脑袋笑着,软声软语说了一句“好。”
宋母看不过去,叫来仆人安排二人睡下,又替江拂瑛置理一间空房住下。
玄夜照明,淡淡月光洒进。
江拂瑛凝眸而望,思其原剧情。
反派十七岁诞礼那天,高朋满座,畅怀舒饮,魔族率兵剿灭全镇,入目之处,血腥悲惨。
少年已然经历过一次生死,幻境之中,又将面临一次抉择。
她大抵知道自己保护宋惊鹤的原因了。
幻境想考的,是修士在面临自己一生中最悔恨的事情,会做出怎样的反应。
是弥补悔恨,洗练己身,还是原路直行,终成心魔。
江拂瑛闭了闭眼,沉入意识睡去。
清脆的鸡鸣声划破一天的宁静,街市复又热闹起来,这最热闹的,莫过于宋府的诞辰礼。
天明一起,宋府仆人陆陆续续进出府门,手里提着一箱又一箱的东西,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喜悦。
江拂瑛站在院子里,看着来来往往的仆人,空旷的院子置好酒桌,红绸装布,一派喜庆。
她四处寻走,始终不见少年的身影。
随手拦下一个丫环。
“宋惊鹤在何处?”
丫环欠了欠身,神态恭敬:“公子在房内整理仪容。”
江拂瑛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有定位,不需问人。
闻及丫环之言,轻轻垂下眼睫,无声站在原地。
宋惊鹤在整理仪容,她不该过去。
这时,鞭炮声响起,府外传来一阵喧嚣。
她知道,诞辰礼开始了。
少年急匆匆奔来,脸上挂着笑意,翠色眸子亮莹莹的,比剔透的翡翠还要耀眼。
宋惊鹤抓住她手腕,一路小跑。
“阿姊,开始了。”
少年沉溺在喜悦中,仿佛不知晓接下会发生的事。
不,他知道。
江拂瑛沉了眸色,心底隐隐不安。
她不知道少年会如何面对这次的考核,也不知道少年会选择什么的方式面临即将发生的惨事。
她想,她唯一能做的,是陪着少年走完这场考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