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连试了几次,都没有办法从立柱上起来,稍微起来一点,又会被惯性给摔了回去。
仿佛是看不下去她这种愚蠢的举动了,一直没有出声的安室透开口说,“速度要快。”
他们现在的状态就是一道经典的物理滑块题,在斜向下的牵引力大于斜向上产生的摩擦力时,只有产生一个加速度或是拉力,才有可能让它改变移动的方向。
后背重重的靠在柱子上,毛利兰闭上眼睛,深呼吸了两次,拼出了全力,以最快的速度向三十度角的斜坡跑上去,虽然成功的离开了柱子,但身体还是在向后打滑。
只能靠抓住滑过来的桌子,椅子将它们甩开所产生的摩擦力,努力地向前跑去,整个人摇摇晃晃的像个喝醉了酒的醉汉,随时都要摔个东倒西歪,令人替她捏了把汗,只有安室透弧度极小地勾了勾嘴角,还真是勇敢。
就在毛利兰好不容易冲上高台的时候,游艇也慢慢停止了摇晃,美人鱼公主双脚往墙上用力一蹬,撑在窗台边缘上的手一用力,整个人就腾空而起,撞碎了窗户就跳了下去。
冷风从破了的窗户里呼呼灌入,吹的人身上跟着就是一冷,同时也让混沌的头脑恢复了几分清醒。
望着那里发怔的毛利兰想到了,既然里面逃不出去,或许她可以从外面离开,再折回来把宴会厅的大门打开。
这个想法多少有些疯狂,身体刚刚凉下的血液再度兴奋了起来。
踩上高凳,跃上了窗台下面那根细长的横梁,呼啸的风吹得衣裙猎猎作响,双手扶在窗框的两边,将头探了出去,插在窗缝间的玻璃碎片不断反射着泠泠的光。
下面是一片波澜的幽幽深海,细碎的月光在上面泛起了星星点点,抓在窗框边缘的手掌沁出了一丝冷汗,跳下去的话只有死路一条。
半开的希望之窗,就如同这扇破碎了的玻璃,充满了荆棘和锐刺,稍有不慎便会将自己弄得遍体鳞伤。
她不相信那个人会这样甘愿赴死,一定还有别的逃生之路。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慢慢地将身体扭转了一个方向,背冲向窗外的大海,手抓着破窗的边缘小心翼翼的将身体探出去,还没有完全稳当下来的游艇,再度剧烈的摇晃了起来,站不稳地身体就要摔下去,双腿往下一折,勾住了窗框的边缘,整个人倒挂在了船身上,才勉强没有被甩出去。
腘窝处的刺痛,让她打了个激灵,裹着海水腥咸的冷风扑面而来,吹的脸颊生疼,尖顶帽打了个旋扑入了海中,凌乱的秀发在半空张扬挡住了视线,拂开这些烦恼丝,才终于看清了游艇外的全貌。
屏住呼吸,伸长了手臂去够下面的横杆,差一点,就差一点了……。
窗框上残留的玻璃碎片,划破了腘窝,血顺着肌肤就流淌了下来,强忍着刺痛,一点点地往下蹭,就要够到了。
冷淡的月光从破窗照了进来,落在了那肌肉在微微颤抖的腿上,白皙紧致的小腿上染了鲜血的暗红,诡异的多了一层诱惑的破碎感。
大半个身体挂在游艇外的毛利兰咬紧牙关,终于够到了那根冰冷的横栏,双腿用力地向前一蹬,宛若美人鱼自海底掀起浪花的鱼尾,漂亮,凌厉,洒脱就那样消失在了破碎的窗口中。
背靠在立柱上的安室透,仿似也被这充满了血腥和美丽的一幕给震撼到了,看向那里的目光久久没有收回来。
向下一翻,整个人完全的挂在了游艇外,呼啸的风声在耳边更急促了,脚下隔了将近有数十米的海面,掀起一重高高的浪花。
砰砰砰!激烈地枪声裹着海浪声,听得人头脑发胀,难以分辨什么是什么声音。
走廊里,拖拽着那个已经浑身瘫软掉,连路都走不了男人的厨师,看向了地上落下的那一大片阴影,目光向上抬起,就看到了挂在窗外的那双长腿。
抵在玻璃上的足尖,蓄势待发,用力向后面一荡,狠狠地踹向了玻璃窗,哗啦,玻璃碎了一地,游艇极速扭转,斜前方,一艘游艇上,架起的枪口直击毛利兰所在的方向。
砰!火光四射。
无处躲闪的毛利兰只能松开了手,任由身体下落,灼热的子弹擦过她的手腕,带出一抹血线,飞上了半空。
失衡的身体,重重地从游艇上跌落了下去。
激烈地枪战还在继续,驾驶室中的执掌船舵的贝尔摩德,将游艇驾驶得飞起,如鱼得水灵活的在海面上,躲闪腾挪,避开了对面快艇上射击来的一颗颗子弹,架起狙击枪在露天甲板上的赤井秀一,目光骤然一冷,“机枪。”
“这伙人居然还带了这种重型机械。”贝尔摩德往后撩了撩自己的长发,将仪器调成了自动驾驶,就从驾驶舱离开了,“我去进行后面的准备了,他们就都交给你了,哦,对了,需要我帮你联络一下波本,让他来帮你吗?”
“忙好你自己的事,不要给我添乱。”赤井秀一冷漠地说。
组织上下谁不知道,他和波本最不合拍,可偏偏还要经常组队一起行动,幸好有一个脾气比较好的苏格兰在中间调和,不然,安全屋的房顶都能够让他们掀了。
让他来协助自己,还不够波本站在那说风凉话的。
贝尔摩德转身没入到了漆黑的走廊里。
突如其来的失重感,没有迎来死亡恐惧,而是在她的脑海中快速地闪过一个念头,那就是,答应过诸伏先生的事情,她恐怕办不到了。
慢慢地闭上了眼睛,等待沉入海中的那一刻。
小腿上忽然一紧,被一只从破窗里伸出来的手抓住了,厨师从里面探出头来,“还能上得来吗?”
哪怕只有一点点的希望,她也不会放弃,“能!”
两厢配合着,倒是没有费太多的事,毛利兰就被他从外面拉了进来,坐在破损的窗边上,落到他身上的视线久久没有移开。
等到平复下心情,才从上面跳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