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她重新放好了水,诸伏景光就从洗手间离开了。
伤处虽然绑着绷带,可也还是尽量不要沾到水的好,现在只有一只手可以勉强使用,多少还是有点吃力的,但也不是不能独立完成的。
离开洗手间的诸伏景光转身回到了卧室,躺在床上,关上的房门,隔绝的亮光,黑漆漆的房间里,狭长圆润的一双猫眼显得分外明亮。
沉沉的夜,有多少人轮转过多少心思。
还没有想好该如何面对他的毛利兰,握在门把上的手一再松开。
难道还要在这里当一辈子的鸵鸟不行,不断地给自己打气加油,鼓舞了勇气,拉开了门,局促不安地向外面看去,客厅里早就没了那道令她紧张难耐的身影。
望向那扇已经合上的卧室门,一股说不清也道不明的情绪,浮上了心头,温柔的指尖揉捻在头顶上的触感依旧犹存,好不容易平复下的心跳,再一次剧烈的跳动了起来。
凝望在那扇门上的视线久久没有移开,轻轻地呼出一口气,不知是轻松亦或是失落,但至少免去了此刻再见面的尴尬。
已经两天没有营业的蛋糕店里,守在备用手机旁边的诸伏景光不时地点亮屏幕,毫无任何的信息和线索,最新的一条信息,也还停留在几天前的那个晚上。
阖起了双眼,按压着眉心,无数记忆的碎片在堆叠重组,可以做出很多合理的推断,然而浮躁的心情却始终难安。
这一晚,毛利兰睡得不是很踏实。
梦到了自己被吊在了悬崖边的一棵树上,还没等她弄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砰!的一声枪响,击断了绑在树杈上的绳子,她就那样直直的就掉了下去。
“啊!”骤然而来的失重感,让她除了尖叫还是尖叫。
悬崖的下面是海,整个人扑通一声就沉没了下去,窒息感随之而来,无论她怎么努力,怎么挣扎也无法从海底浮上去。
“唔,唔……。”呼救声卡在了喉咙里,无论怎么用力也再喊不出半点声音。
站在门口的诸伏景光敲了敲门,一直都没有得到回应,只好擅作主张地把门打开了,就看到了这一幕。
被子从头蒙到了脚,闷闷地叫喊声也一并被裹在了里面,只露出两条在半空胡乱挥舞挣扎的手臂。
哗啦一声,刚还包裹住全身的海水一下子就全部退了下去,差一点就要窒息了的毛利兰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慢慢睁开了眼睛,破开海水映入眼中的是一片暖光。
劫后余生的人,脑袋还不是很灵光,讷讷地看着站在面前的人,“得救了?”
“做噩梦了?”要是自己再晚来一步的话,是不是就该替她准备后面的事了。
“……原来是梦啊。”抬手挡了挡过于有些刺眼的阳光,掀开被子坐了起来。
刚才被海水淹没的窒息感太过强烈,让她一时间没有分清现实和梦境。
温暖的阳光照在身上,总算找回了一点真实的感觉,把游离在梦境中没有挣脱出的人,重新扯回到了现实世界中来。
她对自己就一点都不设防的吗?看着只穿了一件吊带裙坐在自己面前的女孩子,诸伏景光难得陷入了深思,眉头随之一皱,哪一个女孩子会这样坦然的穿着一件单薄得睡裙,在一个正常的成年男子面前乱晃。
还是说她本性就是如此,对哪一个男人都是这样?
可他不知道的是,在事务所最开始的朝夕相处的那段时间里,双方也都互相抹不开面子,小到微妙的细节,大到行为举止,展现给对方的无一不是最完美,最克制,最礼貌的。
一天,两天,十天半个月还好,但长此以往这样下去,换成是谁也会累死的,加上后来两个人一点点的熟悉起来,也就没有那么多闲七杂八的事了,已经到了只要在房间换衣服,他转过身去就可以的程度。
无形中养成了这份习惯的毛利兰,完全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当然,前提是,面对的那个人是他。
而此时此刻站在她面前的这位诸伏先生却是无论如何也不能理解的,甚至还多了一点点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不悦。
“怎么了?”对此还一无所知的毛利兰,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诸伏景光这才回过神来,温和的笑容再度回到脸上,“一会还要去医院,快去洗漱吧。”
从卧室出来,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都已经快十一点多了。
都已经这么晚,毛利兰有点唏嘘。
等将一切都收拾完毕,回房换好了衣服的诸伏景光走过来对她说,“走吧。”
坐在沙发上的毛利兰没有动,而是冲他张开了手臂,声音微小的说,“你来背我好不好?”
“……嗯?”视线落在了她的膝盖上,“腿又疼了吗?”
心有疑惑,但还是朝她走了过去,在她面前蹲了下来,“上来吧。”
毛利兰慢慢地从沙发上站起来,如果他真是那个厨师的话,后背也一定受伤了,只要跳到他的背上,应该就可以发现。
但这样会不会加重他的伤势。原本是想这样试探一下他的毛利兰,忽然犹豫了起来。
算了,那个厨师是不是他扮的根本就不重要,万一背后真的有伤,不能因为她的一点私心杂念,就让他的伤势加重。
“那个我……。”
等了一会儿也没见她上来的诸伏景光,站了起来,转过身去看着她,“怎么了?”
两个人站得非常近,高大的身形完全将她笼络,一抬头,便完全的映入了那双眼眸,清楚地看到了自己此时的模样,一时相顾无言。
他也那样静静地凝望着她的双眸没有说话,冷冽的草木香糅杂了清甜的果香,交汇在一处流转在两人之间,明明应该移开的视线,但不知道为什么就是移不开了。
呼吸恍也在这一刻停滞了,大大的眼睛定定地看着他,颤抖的光在眸中波动,说不清楚是紧张,亦或是在期待着什么。
蜻蜓点水的吻落在了她的额头上,一点点的温度足以灼烧整张脸,颤抖的手紧紧地攥住了他的袖子,层层褶皱一如落在心湖上振翅高飞的蝴蝶,慢慢闭上了眼睛,这一举动,无疑是最